对面那人瞬间露出了更为恼火的眼神,他有的时候甚至厌恶、怨恨自己父亲无论什么时候都沉默又毫无波澜的模样,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后,男人终于放下了手里正在修复保养着的枪支,转头看向那张过于相似的脸,&039;&039;你待在这里能干什么。以后和我一起当雇佣兵吗?&039;&039;
‘为什么不行?!’少年拧起眉头,他的身体情况因为长期被男人带着学那些要人命的招式,比提前好上了许多,&039;&039;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你不能做的我也可以,凭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ot;
&039;&039;你能杀人吗?&039;&039;及川站起来,冷声开口。
&039;&039;我……&039;&039;少年因为这个问题愣了半响,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男人站起身来后非常高大,身上还穿着平时出任务时的那种衣服,让他有些畏缩。少年咬牙和对方错开视线,嘴硬道,&039;&039;我能,我可以学。’
哪你现在就学。’
少年不住因为这句话瞪大眼睛,下一秒,他被人拉着手腕拽了过去,后脑抵在了及川的胸口处,男人轻轻松松用一只手就按住了自己孩子两只手的手腕,随后,他将手枪塞在了少年手里,强迫对方握紧了手里冰冷的枪支,用枪口对准了角落里因为两人的争吵一直情绪低落的小狗,
&039;&039;杀了它。’及川冷硬道,一只手挟住对方握紧枪支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按在了少年的下颚处,让其直视目标,“我教过你怎么用枪,现在,对着它的头开枪。杀了它,我就让你留下来。’
少年愣愣的看着前方,面包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于是耷拉下尾巴,将自己团在了一起,安静的看着自己尚未长大的主人手中,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他怎么都没能扣下扳机。
于是及川将手枪随意夺了过来,像是下达宣判书一样告知呆愣着的少年,明天自己就会趁着任务把条子引来,他只需要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待着,说自己是被拐卖来的,不知道父母是谁,家在哪里,就能干干净净的离开。
他离开时,用余光看见面包跑过去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尖蹭着跌倒在地上的少年,添去了对方大概已经流满整张脸的泪水。
只有转瞬即逝的四次,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却一直是亮着的,大概是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接触外界,遇到了不错的朋友,或者单纯是终于接触到了阳光,那双本就漂亮的宝石终于可以从晦暗的库房拿出来,摆在亮光下面了。
想到这里,及川忽然想到了那只捡回来养了很久的狗,于是在又走上一节台阶时,他还是低声问道,“面……”
他很快止住了话头。
很多年过去了,大概早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出口时才发现自己问出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甚至因为回忆起春日川格吾唯一一次落在自己下颚上的亲吻,而选用了自己从来不喜欢叫的&039;&039;面包这个名字。
“死了。”和他想的答案一样。只从最开头的那个词就知道了男人的未尽之言。走在前面的春日川格吾移开视线,冷声回应道,“很早就死了。”
本来就是一只年纪比较大的狗了,和他一起到福利院后突然不吃不喝起来,一副被抛下了就要死要活的样子,每天趴在门口对着来时的方向呜咽,不到半个多月就死了。
这个名字,或者说这条狗让他立刻回想起被串联在一起的记忆,连带着原本以为已经消散的怒火和恨意都翻涌起来,栗发男人抿了一下嘴唇,不想让自己被这么久远的记忆左右情绪,却仍然开口道,“我不是它。”
春日川格吾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对着落后他几步的人说道,“离开你我可以活下去,而且会活的很好。”
“是吗,那就好。”男人很快给出了回应。
栗发警官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当初及川把他送走的理由就是想要他生活的更好一点,这样的气话反而顺了对方的心愿,但是说自己过得不好又好像离开这个男人自己就活不了了一样,他微微鼓起侧脸,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把自己因为补全的过去的记忆而腾起的情绪往旁边一推,继续往上走去。
踏步的时候比刚才重了不少。
及川回过头,便看见了比自己落后了差不多快一层的岩间。
“呃…家庭矛盾啊”围观自己好友只用一个问题就把自己儿子惹毛了的全过程,岩间嘴角抽搐着看了对方几眼,只能吐出来这个词。
他刚才在楼梯间等半天,见及川没让他继续跟上,只嘟嚷着这家伙怎么之前有老婆的时候就经常消失,现在见到儿子又完全把自己忘记了,抬脚就几步跟了上去。
还以为安静那么久是悄悄话说完了呢,谁知道一上来听见的就是这个。
早知道就不跟上来了,插手别人家庭矛盾绝对落不了好。
说不定还会被杀人灭口。
岩间摇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用手拉拉链一样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