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辰,他总在书房的。
书房外的桃树已经没有了花瓣,尚未成熟的果实累累坠着,萧蕴龄一直等着它们成熟,现在大多还是青色,只某些角落透着些粉。
走近禁闭的门扉,有谈话声从书房内传出。萧蕴龄站在果树下,等待他们结束。
她听不清那扇门后面的内容,只在最初听到了“仵作”的字眼,很快门后的声音便低下了。
七月的风已经待了凉意,但未到寒冷的时候,她站在树下,却感到难忍的寒意,从骨头缝隙缓慢地渗透出来。
她大约是要生病了。
和沈策在书房中的是一名成年男子,长相普通,萧蕴龄不曾见过他,但他看向她的目光却不陌生,好像已经认识她很长时间。
那人在几步之后行了一礼,萧蕴龄还未出声,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是谁?”萧蕴龄推开未栓上的门,问着仍坐在窗边的沈策。
“一个暗卫。”沈策不奇怪她的到来,从她靠近,书房内的人便都警觉。
萧蕴龄走近他,第一眼就发现了桌案上已经熄灭的蜡烛,有黑色的灰烬掉落在灯台旁边,好似什么虫子的残骸,那轻飘飘的碎屑像是翅膀。
她用帕子将它们包裹,随意地放在一旁。
男子的睫毛长而浓密,但他的睫毛不像她一般往上卷翘,弧度并不明显,因此她只在居高临下时才看清它们的长度,让她很想用手指去抚摸。
柔若无骨的手指伸到眼前,沈策提笔写字,头没有抬起,他语气冷漠道:“旁边有椅子。”
她被他的冷漠刺伤,伸出的手掌颤了一下,在空中停顿几息后才缓缓收回。
萧蕴龄站在原地盯了他许久,却不见沈策有任何反应,浓墨在纸张写下兵法,笔锋凌厉得几乎破纸而出。
他在生气。
萧蕴龄明显地察觉到了。眼下她不应该闹脾气,沈策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只要她耐心哄着,他总会原谅她。
她抬起脚尖,在转身走向桌子一旁的圈椅时,她又望了一眼铺开的白纸,他写到了‘杀’。
带着杀气的字像是他怒气的宣泄,萧蕴龄深吸一口气,而后她改变方向,径直往沈策走去。
手腕被推开,笔尖压在纸张上,蘸了墨水的毛笔重重压在杀字最后一笔,顷刻间便糊了整个字。
萧蕴龄猝不及防地坐在他腿上,察觉沈策想将她拉开,她牢牢地抱着他的腰,挣扎间桌面上的笔架被碰倒,沾了墨汁的衣袖将桌面污得四处都是。
她心中装满了不知原因的怒气,只想拉着他一同沉沦。
“萧蕴龄!”耳边是他明显的警告,手臂被他手掌握得发痛。
她既不想问他是否后悔与她订亲,也不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此时无比希望沈策在婚后便立即死去,她便再不用被酸涩的心情裹挟,也不用时刻注意他对她是否还残留喜爱。
如果他们的婚期早一些就好了,他不会在婚前发现她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