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勉强的起身,准备出门看看。看看十多天不见的天,以及她生活过的地方。
强忍着背后以及身体各处的剑伤,佝偻的走到门口,却刚好与神色匆匆而来的君黎撞上。
君黎深情哀伤,透出一丝凄苦,他想,既然来找他,自然是会告诉他的。他就那样,扶着门框,淡漠的看着他。
君黎没有多余的修饰,开门见山:“主子,夫人她…”
他以为是说的云柯,激动不已,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说,夫人到底怎么了?”
君黎看出了他的焦急,表情严肃:“昨日夫人从你这回房,便没再出来,今日佩兰过去送饭,才发现夫人她,没了。主子节哀。”
洛亦楚虽然病的重,却没糊涂,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他口中的夫人是九月,他的娘亲。
他拽着君黎衣袖的手徒然松了,心再一次被狠狠揪着,脚下好像很沉,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她走了,她又跟着走了。那么现在的他,到底还剩下什么?
江山吗?他没有打下,甚至还没有去打。他计划等到新婚之后第三天出发攻打大姜,为了她的杀母之仇。
爱人吗?他没有能护下,他曾在黑焰潭底,对云柯说过,他希望可以和懂他的人君临天下。
亲人吗?他曾对九月说过,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要她陪着他。
可如今呢?一个迫不得已离开了他,一个被逼着离开了他。他真是孤家寡人啊。
原来,好多话,他都没机会好好跟她们说!
在君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到九月的房间,房间很整齐,很温馨。东西不多,却件件都是他喜欢的。
自从回到历城,短短一个月,他因为朝堂政事并没有来过这里几次。知道九月手不好,便差遣了女婢来伺候…
他走到床边,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安详。弯弯的柳叶眉舒展着,嘴角有浅浅的笑,双手整齐的交握在胸前。
身上的衣服很整洁,看的出,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洛亦楚不想再看,转身,准备离开。他不恨她,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
为了在她有生之年让她看着自己成家立业,他选择早日成婚。却不想最想成全的人成了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始作俑者。
那一刻,心在滴血。
背对着身后的人,沉声说道:“厚葬。”话毕,艰难的向着门口走去。
本就很短的距离,他却走了好久好久,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咸咸的,苦苦的。
刚走到门口,佩兰的声音传来:“主子,等等。”
他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看到佩蓝握着一份信跑到他面前,递给他:“这个是夫人一直放在心口的!”。
他将信件接了过来,看了许久,拆开。
白纸上清秀隽永的小字,他身体微微一颤,是云柯的笔迹。但他的目光凝注在字句上,瞳孔猛地收缩。
是…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