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迟去讲台上和班主任说了句什么,女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挥手准他出去。
鹿可燃走了,只剩春归一人蹲靠在后门,怀里还塞着一个便当袋,他看着沈雪迟穿着他买的衣服,带着蓝色围巾一步步朝他走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大的满足感。
如果他早点出现,十年后的沈雪迟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健健康康,他们还会养一只小狗,玩累了就两人一狗不顾形象地滚躺在草坪上,他们会叙旧般回忆往事,而不是祈求太阳晚些落下,多来点阳光,晒活他的爱人吧。
直到沈雪迟走到离春归一指近的距离,他才停下。春归被完全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中,抬起头,眼巴巴地瞧。
他说:“你离我这样近,我该站不起来了。”
“抱歉。”虽是道歉,但沈雪迟脸上并无任何歉意,他也并没有后退。
春归没有办法,双手向后撑着墙壁爬起来,险些两人就要撞了鼻尖,他缩了缩脖子,不合时宜地想起鹿可燃的话,他甩了甩脑袋,不去理会。
“这是我给你做的水果挞。”春归把便当袋递给他,贴心解释道:“这个就跟蛋挞一样,不过里面加了很多水果。”
沈雪迟双手接过,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又在春归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吃了一块,尽管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春归能感受到他很高兴。
“很好吃,谢谢。”
春归的心这才完全放下来。
昨天他们打电话,沈雪迟问他一般什么时候吃早饭,春归想了想,他一般都沿途路上买一点,或者干脆就不吃了,要不然鹿可燃家的保姆做了双份,他跟着蹭点。
沈雪迟听完沉默半晌,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情绪,他摸到了口袋里每个月两百块钱的补助饭卡,小心翼翼地提出请他吃早饭的愿望。
沈雪迟带春归来了西区食堂。
从教学楼出来沈雪迟领着他往西边去的时候,春归就想劝阻了,他牵着沈雪迟的袖子,扯了扯:“去东区就好。”
沈雪迟抿了抿唇,不太开心,又有点郁闷,他这会倒是亲身体会到春归的心情了。
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个月,春归送了他一条奢侈品入门级的项链,这几乎花光了青年当时所有的积蓄。尽管沈雪迟并不需要,但他还是很开心,也很珍惜,从那之后,这条项链伴他如影随形。
后来春归的工作有了起色,他又补了一条更为贵重的项链,放在男人的枕头下面,静静等待对方发现。
沈雪迟说:“之前那一条就很好。”
春归却摇摇头,神色平静地把那条旧项链丢进垃圾桶里,冷漠道:“不好,一点都不好,它在你的身上里只是一个残次品。”
可当时他捧着丝绒盒子,将它送到沈雪迟手上时,脸上分明只有溢出的喜悦。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沈雪迟垂眸,他抽回手,“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尽管它微不足道,嫌弃也是应该的。”
春归听见这话浑身都绷直了,他败下阵来:“……没有。”
他最后在西区吃了一碗肉丝面条,浑身暖和了不少,沈雪迟回来时还为他带了一杯热豆浆。
“听说冬季运动会和排名考的时间撞了,都安排在下周。”
他边捏着吸管边跟在沈雪迟身后慢悠悠地走,男人见状也慢下步伐,和他保持同频。
沈雪迟对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学生时代他有一条明确规划好的路,参加各种比赛,走保送,之后出国读研,回国继承家业,这样的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
“运动会?”他停在原地。
春归点点头,说:“你好像没参加过。”
或许是回到了这里,一些遗忘的记忆被他重新找回。
例如在高三运动会的当天,七班的那条走廊在进行维修,而他经过三班门口时,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坐着一个人,双手垂立两侧,不像是在刷题,也没有在睡觉,他只是呆呆地盯着某一处望。
那个人察觉到视线,正要抬头,可春归的脚步未停,在他们视线还未交织的刹那,白墙隔断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