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了2单元的一楼,手贴在了墙壁上。
一天过去,房屋已经开始倾斜。但承重墙上的裂缝并没有扩大。墙砖里,能看见一片早就枯萎的尸体,它们有些躁动地喧闹着,来回在缝隙处试探,却没办法从墙壁里出来。
赢舟的手摸了摸粗糙的墙壁,然后手握成拳,对准了墙壁的缝隙处砸去。
赢舟捶得很用力。
他的手骨处磨破了皮,血肉淋漓。但除了让周围的花香变得更浓郁外,墙上的裂纹,只是稍微扩大了一点。肉眼看都能忽略不计。
这不是普通的墙,而是一面鬼墙。
房东用来砌墙的诡异生物,数量比小区的租户还要多。
一下一下地用手敲打,当然也能毁掉它,只是效率太低。
而且,也很难说,先被损耗了个干净的,到底是赢舟,还是面前这堵墙壁。
四毛同样加入了这个砸墙的行列里。
但影子的状态,却不那么适合胜任这份工作。黑线抽在墙上,扫落一片墙灰和碎石。
墙壁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改变依然不大。
赢舟的手抵住了这面墙,头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缝隙里,那些亡魂正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期待。
“冷静,赢舟……你可以。”
赢舟自言自语道。
“一定还有办法的。”
一个人刚出生的时候,往往是全能自恋的小孩。相信自己无所不能。是成长过程中,一次次的无能为力,改变了这份坚信。
恰好的是,也许因为姓赢,赢舟很少输。
他也不能输。他的人生看起来有很多选择,其实从来没有。
赢舟把头一下又一下砸向墙壁。很疼。
他完全是在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的无能,并且宣泄精神上的痛苦。
四毛拽住了他的袖子,试图阻止他,但赢舟充耳不闻。于是它又试图贴在墙上,作为一个缓冲的沙袋。可惜它的身体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片。
四毛又一次分裂成了四条细长的线。
但这一次却是为了阻止赢舟,它不敢太用力,线织成了一张网,挡在赢舟面前,却又害怕过于锋利的线割伤他的皮肤。
血顺着额头滴落在了地上,赢舟低声道:“我想到了。”
……
……
外面,乌鸦的叫声时不时地响起,黑色的乌鸦在小区中遨游,像是猎鹰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另一只白色的乌鸦,则是站在了小区保安亭的屋檐上,一下一下地啄着自己的羽毛。它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赢舟手里有门禁卡,他如果想逃跑的话,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出去。
靳白羽依然站在窗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碧绿色的眼眸却没有焦距,看起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用力地嗅了嗅空气:“好怀念的气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更恨我一点呢?把人抓到你面前一个个杀了吗?或者以此为筹码让你跟我走呢?”
说到这的时候,靳白羽狠狠咬住自己的指节,勉强保持了冷静和清醒。
血在瞬间飙射出来。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橙子香精的气味,盖住了赢舟残留下来的味道。
靳白羽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痕迹。
刀伤,烫伤,抓伤,刺伤。新的旧的疤痕遍布在他苍白的肌肤上。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但你可是一个没有心的坏人……要是真的同意,我会嫉妒到想发疯。”
如果不是说话的内容过于变态,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像是在撒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