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处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他也不是帝国的少将,更谈不上年轻有为。但他的底气很足,因为未来他将会继承父业,承袭自己父亲在情报司的职位,掌管一个独立机构。他的信息素是青苹果味的,在铺天盖地的果香里,他要强行标记惊岁。这个不是陈秋。惊岁挣扎起来,想要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过来。但是对方捏着自己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捏得他很疼。那个alpha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惊岁?惊岁!”惊岁不想理他,只是自顾自挣扎。“惊岁!”“惊岁,你醒醒,惊岁?”梦里的声音和耳边的声音重合,惊岁费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熟悉的俊脸出现在眼前。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声线。惊岁却一下辨认出来这个和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秋,不是一个人。“你哪里不舒服?”陈秋握着他的肩膀,支撑着惊岁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惊岁开口,声音发哑,“我很好,只是做噩梦了。”“好什么,你不好。”陈秋有些无奈,要扶着他躺下,“你额头特别烫,应该是发烧了。脸也红,出了一脑门汗。刚刚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秋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带着点儿难以启齿的羞涩。惊岁晕乎乎的,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只觉着声音模糊,下意识问了一句:“念什么?”陈秋不说话了,给他测了体温,385度。果然发烧了。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热贴,一言不发拆着退热贴。“我念什么?”惊岁盯着他,固执的追问道。那语气听起来,像是今日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如果得不到,便是不罢休。“你喊我的名字。”喊得很软,撒娇似的。一开始只是低喃,转而带了点儿哭腔,立刻就吸引了陈秋的注意力,这才发现oga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陈秋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这个oga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喊他,又故意说这些话来。可是转头陈秋就将这些念头丢开了。那是惊岁,他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他发烧了。“哦。”惊岁没什么反应,升高的体温让他晕乎乎的,眼皮重得睁不开。他好像很少莫名其妙的生病。“我梦到你了。”惊岁淡淡的说道,他有些渴,盯着冰凉的退热贴,端着一杯热水一口一口的喝。陈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眼巴巴的盯着惊岁看。惊岁忍俊不禁,问道:“你的汇报弄好了?”“还剩一点收尾的内容。这个你不用担心。”陈秋说道,“我先照顾你。等你好些了再说。你,梦到我什么了?”惊岁仔细回忆着,发现方才梦里的内容,有一大半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当时清晰感知到的内容也在慢慢变模糊,估计过一会儿就会被完全忘记了。他捡着自己记得清楚的内容,简单和陈秋说了一下,却发现陈秋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惊岁说完之后,陈秋罕见的没有立刻给出反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如果梦里都是真的,你……什么想法?”“什么意思?”惊岁没明白他的想法。“你是说,如果和我联姻的那个你像梦里的那样吗?那样的情况……我预设。毕竟出现的概率很大。如果能够相敬如宾最好不过,如果我很不幸挑选到了一个伪善的alpha,必要时我不介意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惊岁说道。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的天真。但陈秋知道,以他所了解的惊岁,并非做不到这一点。只是这种玉石俱焚的下下策,若不是山穷水尽,他不会做。陈秋咳了下,讪笑道:“我是说,假如你梦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秋,而我……而我……”“不重要。事实上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惊岁懒懒垂着眼说道。他不知道陈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这种假设荒诞又没有意义。“你相信,穿越的故事吗?”陈秋说道,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疤痕。惊岁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反应了一会儿问道:“从我们在那个餐厅闲谈虽然烧退了,但是陈秋对于他的紧张程度分毫未见,俨然那天突然起来的高热和混乱的梦吓到了他。第二天,他就给惊岁用星舰上的现有设备做了一个简单的全身检查。依旧是一团乱麻的复杂数据,上上下下的箭头乱飞,和上次做的检查几乎没什么区别。不健康但是不致命,如果轻易做出改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能够有十足的把握,在打破惊岁身体情况微妙平衡的同时还能够保证他的安全。秀秀不敢赌,陈秋也不敢赌。相差无几的数据看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陈秋决定等回到帝星之后,再找秀秀来看看。因为病因未知,陈秋越发草木皆兵,生怕惊岁的高烧再次反复。“你怎么不穿外套就过来了啊。”见惊岁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就从休息室走出来了,陈秋差点跳起来,话音没落,随手扯来的大毛毯便已经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了。“我有事要和你说。”惊岁任由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仰着头盯着陈秋。他现在有些紧张,手心里微微汗湿。“什么事儿啊,你就行。”陈秋没放在心上,随口应道。惊岁抿了下唇,张了张嘴巴,死死盯着陈秋的眼睛,第一下没能够发出任何声音。是时候和陈秋提起秀秀的事情了。再拖延下去,时间就不够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到帝星,云环的星舰也就是这几天到了。如果秀秀同意帮忙,她还要和江渚磨合,手术的具体流程也需要更深入的交流。如果秀秀不同意,他们还要尽最大的努力再争取一个人。不论如何,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至于这样做的风险……凡事都有风险,惊岁不能为了规避风险就止步不前。沉默中,陈秋意识到,惊岁要说的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上一次,oga需要一笔巨款的时候都没这么局促。这一次又会是多棘手的事情,才能让他露出这副模样。陈秋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严肃道:“要不,我沏杯茶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惊岁没有拒绝。在热茶腾起的袅袅水汽中,惊岁稍稍放松了些,他抿了口杯子里的茶,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所习惯的味道,浓烈的姜味儿在口腔中炸开,从喉管到胃部都泛起了灼热的暖。他脸不可控制的皱了一下:“为什么是姜茶?”“对身体好。”陈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将准备好的茶点往他面前推了推,“想说些什么?”被辛辣的姜茶一冲,惊岁的局促感淡了不少。“你觉得,秀秀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惊岁问道。“秀秀?”陈秋不知道为什么惊岁突然提起了她,但仍旧如实回答道,“我和秀秀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她一直在帝星军部负责医疗,而我常年在荒星带领兵打仗。她看起来有些冷漠,其实比较随性散漫,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没什么架子。秀秀的情绪很稳定,就这一点她非常适合现在所从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