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了一阵,秦若浅才抬头看她,方才的黯淡消失了,换作温和若水、笑如春山的姿态。
一瞬间,陆思贤便哭了,泪珠倔强地在眼眶了转悠,张正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得继续劝说:“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了为好,张府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是不顺,也可回来。你若觉得我可信,便同我说道,若我可以,必然会帮你。”
三个若是,显示他将陆思贤当作自己的亲女。
秦若浅无心去体会他话中的含义,陆思贤哭了,心中一阵酸涩,本想将人过来安慰,可张正明晃晃地杵在那里,实在是碍眼。
她委婉道:“张相,孤来安慰她,朝中大事请您多费心些。”
开始赶人了。
张正明白,揖礼离开。
陆思贤落寞,抱着自己的膝盖坐下来,脑袋耷拉着,像极了外间无人喂养的猫儿被雨淋了一夜。
惹人怜爱。
秦若浅伸手去摸摸她的手,“阿贤,我……”
无话可说,她救不了人,说再多的话也是枉然。
她将陆思贤轻轻搂住,贴着她的侧脸,感受她悲伤的情绪,无声的安慰着。陆思贤的情绪低落到了极致,就这么静静地挨着她。
两人坐了很久,暮色四合之际,内侍来报,礼部周文清大人求见。
新帝已定,登基日期应该要商议,另外新帝登基所用的袍服以及礼制,都需核定。
女帝格外不同,袍服怎么定,旧日的规制是否要改,都令人头疼。
秦若浅不想走,内侍催得紧,催了几次后,她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让青竹寸步不离地守着,临华殿外也让人看着,不准随意放人入内。
陆思贤精神不好,养了几日的风寒又恢复原样,心病不好治,到了晚间的时候,睡了过去。
梦里梦到云山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年轻的妇人不停地叫喊住手,哭哑了嗓子。
无人应答。
一夜之间,云山被毁,家破人亡,妇人被迫跟着陆珽回到长安,做了拿族人血肉堆积出来的后位。
梦境时而在云山,妇人哄着襁褓中的婴儿,神色温软。
时而又在中宫,妇人厌恶地看着献殷勤的皇帝,纵有万般的怨恨,也无济于事,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梦醒后,身侧照旧无人。
登基在即,秦若浅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披了衣裳去看,东方露白。
皇后昨日殉葬,她想去陵寝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