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什么这样看我,我没进府之前,见过多少人,什么样儿的都有,可最后活得久的,都是那些擅长和稀泥的,这为人呐,可不能太冒尖儿了。”
贾琮那日和贾芸一起在贾赦书房,也听贾赦说了不少朝中各位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不少人家都是家中兄弟同朝共事,有兄友弟恭共进退的,自然也有那种兄弟反目,老死不相往来的,因此也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这些嘱咐的话自己听进去了。
郑氏见他用心答应,也放下心来,不用丫鬟,自己亲自动手从柜子里拿出来几个帕子香囊荷包等物交给贾琮。
“上回来,我见你这些都用旧了,就托人带了外头时兴的花样子回来重新给你做了几个换。
你现在不比从前,在外行走总是要多注意些。”
贾琮急忙伸手接过,见这些香囊荷包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上面的花样儿也都是京中现下时兴的,他高兴地将这些东西放在身上比了比,脸上尽是得意。
忽然他又想起来什么,将这些东西放下,在自己怀里掏了掏,拿出来一根金簪来,在郑氏疑惑的目光中递给郑氏。
“姨娘,后儿初八是姨娘的生日,我来不了在这里就提前祝姨娘生辰喜乐。”
说着贾琮便向郑氏跪了下去,郑氏显然是没有准备,愣在了原地,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将金簪扔在桌上急忙将贾琮拉了起来。
“好孩子,你不提我自己都忘了的,你这孩子也是,好好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郑氏从未想过贾琮能拜她,一时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又手忙脚乱地去拉贾琮,慌乱之间还撞了几回椅子。
贾琮见状急忙起身,将郑氏扶到椅子上坐好,笑道:“姨娘不必慌张,我给您贺生辰最是寻常不过了,以前是我没有本事,现在我可以自己做主许多事,自然也能多来看姨娘。”
哪知郑氏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板起脸来说他。
“我才和你说了那老些,你竟是混忘了不成,你总来看我像什么话,没得叫人以为你不尊敬太太。
当年也就是太太仁慈才留下了我,不然你就是漫天去寻,也断然找不到我的。
别的不说,就这一点,咱们就得感恩一辈子,更别说我前儿病了,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让人专门请了大夫来看,又送了好些药材来。
这些都是她的好,你好好地尊敬太太,别辜负了她的善心。”
郑氏提起当年的事,贾琮也有印象,当时那些女人乌泱泱闹了半宿,最后还不是都销声匿迹了,府里也再没人提起过她们。
那时贾琮就意识到了贾赦不是他听说的那般模样,他只要说上这么一句话,便能决定许多事,改变许多人的下场。更是因着邢氏出言将郑氏留下,对邢氏多了几分亲近,想到这里贾琮点了点头,对郑氏说道。
“我自是记得太太的恩情,不敢忘的。”
叮嘱完这些,贾琮又在郑氏这里吃饭,饭毕接着说了一会儿话才走,走时天色已暗,又有微雪,马车载着贾琮匆匆离去,留下两行不怎么明显的车辙。
冬日无事,忽而南安郡王府遣人送了帖子,邀贾家诸位女眷去南安郡王府参加消寒会。
到了南安郡王府,早有南安郡王府的人在街口迎接,通往南安郡王府的这条街被人打扫得极为干净,史溁带着一众人下车,换了轿子进去,到了花厅门口,就见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两人就立在门口迎接。
史溁等人互相见过,一齐进屋喝茶,她们到时屋内已有几人,南安太妃见史溁并不认识,便笑着介绍。
“这是我认的干女儿,是已故平西侯石简的孙女儿,她们家从前一直在外州住着,才回京城不久,老太太应是没见过的。”
史溁听了打量了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回,笑着赞道。
“果然是个极好的姑娘。”
说罢,从手上褪下来一只镯子给了这个姑娘,又问叫什么,得知单名一个悦字。
邢氏与王熙凤各有赠与,这平西侯石家素来在外任职,甚少回京,与各府来往也少,史溁只听说前几年他们家老爷病故了,后来也没听说过别的什么,骤然见着了他们家人,也不过是平常相见。
众人先是聚在一起说笑,年长的自然是谈论些子孙后辈的趣事,随后各自寻伙儿打起了叶子牌。
而年轻的不爱那些,则是在一起或书或画,厅中有白瓶插着梅枝,便对着梅枝做起诗来。
屋内被地火烘得极暖,熏笼上也放了香味淡雅的香饼,史溁等人在打叶子牌的时候,也稍稍提高了袖口。
少时微微发汗,南安太妃便让人上了冰饮出来,席间南安太妃赢得最多,史溁居中,不赢也不输,邢氏亦可,唯有王熙凤输了个精光,最后还从邢氏那里借了不少。
玩乐一会儿,便有酒席摆上,众人按次序入席,席间有不知名的戏子登台,唱的是一出众人都没听过的新戏。
史溁听着内容较之以往的京中戏文都新奇,便多听了几句,讲的是一位女子先是被人陷害,后来她的丫鬟机敏替主子找到证据,那女子与自家兄长冰释前嫌的故事。
不独史溁听着有些趣味,各府的太太们也都纷纷说好,难为她们演这一出好戏,又赏了那些小戏子们好菜吃。
看完了戏文,又喝了茶,众人热闹了一日,便都起身说告辞,大家凑在一起又说了一回话,这才各自坐车散去。
史溁也坐着马车往回走,路过玉珍阁的时候,史溁看了一眼,叫人转告史何,年节将近,让他寻些金银玉器作为礼物多备一些。
史何应了,待史溁等人回府之后第二日一早,便出门去各个有名儿的铺子里去寻匠人打最时新的样式。
不想,那家的样子换汤不换药,就是史何见了也不满意,所以辞了那位师傅出来之后,他想起兴许别人家的铺子或许能有别的样子的,便打定了主意这些日子要各处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