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要自外助阵,难道不是乐曲比舞蹈更合适吗?
“我传你一支舞。”那人便道,“你仔细看好。”
他一弹指,便有香尘驱动落花,化作一个舞动的幻影。
那幻影舞者全身俱黑,与灯下剪影无异,唯美目流眄,灵活生情,仿佛能言。
看她打扮同飞天舞近似,亦是臂带金钏,足绕金铃,身缠七宝璎珞……却又不似飞天舞衣那般缥缈轻盈,而是更华丽繁复。当她舞动时,足上金铃踏踏作响,缭乱中却又有十分清晰的韵律。似是在踩踏鼓点。
她手势也很繁杂多变,每个手势似乎都对应着不同的动作。她踏着节拍熟练优雅的变换着动作,目光随之顾盼,黄金与宝石织成的衣衫缭乱晃动,却节奏清晰——和九华山上所传行云流水,浑然一体的舞蹈截然不同,这舞蹈仿佛由一幅幅各有主题的画面连缀而成——仿佛在讲一个剧情跌宕的故事,仿佛在和谁有问有答的对谈。
那舞姿以九歌门的眼光来看,想要说的东西未免太直白,太多了。它本身并不追求和谐之美,它只热烈的讲述它想讲述的东西。激荡时仿佛野蛮人在膜拜神灵,深奥时又像是圣人们在探讨宇宙。它是美的还是暴虐的,只取决于它想讲述的是什么。
然而九华山上确实也有与之近似的舞蹈——飞天舞第九章《金刚经变舞》,以及她入门后所学会的第一支舞《霓裳羽衣舞》。
舞霓渐渐看得入迷。
她不由随之舞动起来——她觉着自己天生就该跳这种舞的。
真元已在经脉中运行来。无需旁人来教,她已自然领悟其中心法。就仿佛那心法便流在她血脉中,刻在她脊骨上。
……而后在某一个时刻她猛然领悟到什么一般,戛然停了下来。
“这,这是……”她脸上几乎热得沸腾起来,结结巴巴的质疑着,“你让我,和师姐,跳这支舞?”
“嗯。”
“可是这舞——”
美人眨了眨眼睛,道,“这只是一支舞而已。”
……这确实只是一支舞。话说回来,原来这也可以是一支舞啊!
“……这不是群魔乱舞吧?”
美人诚实的想了想,似乎并不很确定,“我想不是,你觉着呢?”
舞霓的感觉很微妙——这舞太放纵了,怎么都和清圣二字沾不上边。可它似乎又确实是率真而赤诚的,仿佛诞生自清浊未分,圣魔未别时。
她想,舞蹈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
“……”她于是不再挣扎,只道,“我觉着也不是——我就在这里跳吗?”
巨鲸沉于深海,它遍体鳞伤,血染黑水。
它同不可见之敌厮杀着。那敌人凶残狡诈的潜伏在黑水之中,獠牙如匕,每一次袭击都在它身上留下刻骨伤痕。
它嘶吼、挣扎着。它本是四海之主。可海已被魔毒侵染了,黑水无处不在,已然成为敌人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