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刻钟,方远成找累了也演累了,他走到床头拿起座机拨客服号:&ldo;我的平板电脑放在房间丢了,你们酒店怎么回事?3019房间,赶紧帮我看看监控。嗯,好好,等你回复。&rdo;
郝楠有些紧张,他很怕方远成不去怀疑靳文范调虎离山,反而先想到他这个放监控的人。
等待回复的时候,方远成开始浏览新闻,爱之王冠找回的消息正在刷屏。他往后翻,找出王冠刚丢失时的新闻报道。其中有对向阳的采访,方远成插上耳机打开视频,向阳沙哑的声音传来。
又看了几段视频,房间电话响起,方远成抬手接起来:&ldo;嗯,嗯,我知道了。没事,我自己去警局要监控。&rdo;
郝楠也在接电话,听说方远成去了孤儿院,想到应该是顺路送熊家姐弟,他才稍安心。刚放下座机话筒,手机铃声响,是个陌生号码,郝楠按接通键:&ldo;您好。&rdo;
一个温和地女声从听筒传出:&ldo;您好,是郝警官吗?我是市医院的王医生,靳先生已经醒了,我们刚给他做完检查。&rdo;
&ldo;谢谢你的消息。&rdo;郝楠停顿一下,&ldo;稍后我让人过去做笔录,帮我跟靳先生打声招呼。&rdo;
郝楠挂断电话,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看过靳文范房间监控,原本的疑惑全部解开。警方去做笔录,靳文范绝对不会配合,但是过场还是要走一下。郝楠起身走出办公室,刚好看到李坤提着证物袋走过来:&ldo;头儿,从魏鹏那搜来的证物已经整理好转移过来了!&rdo;
&ldo;靳文范醒了,你去医院给他做个笔录。&rdo;李坤离开,郝楠拿着证物袋回到办公室。他把自己的平板电脑关上,比起监视方远成,还是该赶紧解决手头案子。
显然h市那边的人已经看过证物,目前分门别类整理好很容易查看。不出所料,跟魏鹏交易过的人大多是富商。郝楠挑出有关黄涛的内容,拿着证物去关押他的审讯室。很不好办,哪怕给他制造机会,黄涛依然没跟外界联系过,包括找律师。
黄涛手上拿着佛珠,刚才一直在念经,看到郝楠进门停顿住:&ldo;你又来了?&rdo;
郝楠没说话,播放手上的录音器,黄涛和魏鹏曾经交易赃物的谈话声在房间响起。黄涛只有一瞬间恐慌,便闭上眼睛继续念经。看到他这样子,郝楠气得想打人。
&ldo;你在为谁做事?为什么急着得到王冠?&rdo;郝楠停顿一下,&ldo;我知道你怎么想,守口如瓶可以保一家老小平安?你弟弟被我们当场捉获,无法脱罪。你父母年龄大了,妻子年轻却不那么安分,你儿子才五岁。如果你坦白,我们警方会……&rdo;
&ldo;别说了!&rdo;黄涛睁开眼睛,凶狠地看向郝楠:&ldo;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假如被老家那边的人知道实情,我爸妈会气死,我们家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而且那些人很厉害,他们分布在各个领域,我掀不翻他们,家人肯定会被报复。&rdo;
郝楠抿抿嘴,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严重:&ldo;你知道控诉交易吗?我们刚刚做过,熊家姐弟已经无罪了。如果你愿意交代实情指认别人戴罪立功,我们可以不对外公布具体罪行,也能酌情减免你的罪责。&rdo;
黄涛意动,他沉思片刻说:&ldo;再加一个条件,放了我弟弟。我想你应该查过,他去年刚来找我,只参与了这件事。可以先告诉你一个关键词,境外组织。&rdo;
&ldo;稍等,我去跟局长汇报。&rdo;郝楠确实查过,如果黄海不是被当场捉住,他真没什么事儿。
郝楠汇报后李局长很重视,立刻赶来审讯室。他带着协议,跟之前给方远成的一样。
双方签署协议,黄涛开始娓娓道来:&ldo;你们查过我,知道我什么出身。十多年前我带着几个兄弟到京城周边混,那会儿我们只是定期组局坐庄,偶尔也会带人去澳门。一次机会,我认识了一个人,他说自己隶属于国家某秘密部门。别看我不做正当生意,也有颗爱国的心,很愿意帮国家做事。&rdo;
郝楠眉头紧锁:&ldo;恕我直言,咱们国家的秘密部门监管非常严格,那时候的你也实在不是好的合作对象。&rdo;
李局长在一旁直点头,刚才他就想反驳,怕刺激到黄涛节外生枝。
&ldo;我知道。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没文化、没见过世面,真的信了。那年咱们跟a国有矛盾,我帮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打砸开在咱们国家的a国连锁快餐店,当我知道那些店老板都是咱们自己人加盟代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等我去摊牌的时候,我为他们做过的事已经不止是打砸店铺那么简单。没办法,最后在威逼利诱下越陷越深。&rdo;
随后,黄涛交代了他知道的势力内所有人员,还做了人物肖像。忙下来已经很晚,这不是小事,李局长整理完资料第一时间上报。很快得到回复,上面要求立刻将黄涛转移到京城。至于魏鹏,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用再审,考虑到他偷盗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并且牵连很广,也一同转移过去。
郝楠站在警局门口,远远看着院子里跟黄涛道别的黄海哭成泪人。同一天,他听了两个因为无知犯下的过错,内心复杂得无可言说。无论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想要挖别人资源的外来者,更少不了内jian以及总想指点江山的无知者。
警车内魏鹏和黄涛相看两厌,两人离得很远。警车开得很快,到菜市场内的一段路变得走走停停,黄涛看着路边摆摊卖菜的妇人陷入回忆。
时间一晃,已经记不得过去了多少年。黄涛出生在北方某地级市,家里爸妈都在菜市场摆摊,他初中毕业就在市场里搬东西打。黑工。
那会儿菜市场管理不规范,除了摊位的正常收费,经常会有一些小混混来收所谓的保护费。走了一帮,又来一帮,不给钱就打人砸东西,最后一家赚的钱都不够基本生活。
这些小混混有一点比较好,不对女性出手。为了保护孩子安全,家人一直给黄海做女孩打扮,每天下班回家看着穿裙子的弟弟,黄涛心里既别扭又难过。
年轻时的黄涛是那种闷不吭声只会干活的人,直到有一天他爸因为没钱交保护费被打到骨折。老实人发起火通常很可怕,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那会儿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几个小混混被黄涛打得浑身挂彩,当然他自己也不好过。
很快报复来了,原本雇佣黄涛的人怕惹麻烦把他辞退。几个平时相处不错的小兄弟,讲义气跟着他一起辞去工作,他们每天只做一件事‐‐保护菜市场正常秩序。
渐渐小混混们都知道这个市场有几个狠人,再不敢来闹。附近市场的人听说,纷纷找过来出钱求保护。那时候黄涛满足极了,大家再不用提心吊胆,弟弟也能做回男子汉。就这么的,黄涛和几个兄弟开始保护更多市场,加入团队的人越来越多,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小势力头头。
过了些年,黄涛突然不甘心窝在小地方,他想去外面看看。把市场交给一个兄弟,他带着几个人去了京城。第一次进京,黄涛觉得这里真好,当他想施展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为人处世方法在京城不好使。没等适应新地方的新规则,他们带来的钱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