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伸手去接,反而盯着他的脸。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是这群人的头领。
怪不得他讲话这麽惹人生气,他长得就是粗犷不文的模样,一身肌肤被晒得黑噜噜,五官深刻,挑飞的剑眉看起来可不温和,嘴唇上缘、下巴还有胡碴,看得出是不用心打点才留下的记号。
年约三十四、五的他,穿着卡其工作长裤,上半身的白色背心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
她的注意力忽然间跳转方向。滴滴答答流了那麽多汗,他竟擦也不擦。她瞪着从他身上滴落的汗水,冒出的薄汗,令他颈领肌肤一阵发亮。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摸摸看。
「咳咳。」他清了下喉咙。
她忽然窘了,掉头回车里,双膝跪在椅面上,往後车厢掏东西。
这个动作令她的臀以诱人的姿态往上翘起。管时锋双眼瞪大,察觉到自己瞬间起了反应。
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那模样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但这明显不是提醒她的时机。他迅速往前踏出一步,挡住车门,谨慎的瞥看左右,确认没有人见到刚刚那副景象。
一阵乱翻後,她彷佛找到了什麽,用力往外扯,再扯,跳下车的时候,差点撞到他。
管时锋伸出手,帮她站好。
江心瑀顾着讲重点,没看他,「我的履历,我的证书,基金会聘书,全在这里。」吐了一口气,她把档案夹塞给他,「我就是医生本人,你可以去确认。」
说完抬起头时,她才注意到,那男人的眼神与刚刚有些不同,火热许多。
管时锋咳了下,不着痕迹的放开手。
她没多想,尽量有尊严的说,「让让,我要去洗手间。」
「来,这边。」旁边一位大婶招手指引。
解手完,江心瑀发现自己处於严重中暑状态。
站在水缸边,舀水出来洗手,她恨不得马上找到一张床,躺上去静静的死去。老天,这里甚至没有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模样。
想到刚刚自己失控了,想到所有人失望的眼神,想到那个男人挑剔她是女人的态度,一种复杂的情绪漫了上来,绝大多数是愤怒。
他,还有他们凭什麽嫌她?他们甚至不了解她!
昨天才得知留学资格被取消,今天就来到异国的偏远乡村,这一路上,辛苦没击溃她,颠簸没击溃她,缺水喝、内急、连续赶路都没击溃她,但山村每个人的眼神,尤其是那个男人的眼神,让她的坚强濒临崩溃。
她没想过自己如此不受欢迎。如果说她招了基金会内部人士的厌恨,她也认了。撞见了不该看到的场面,尽管错不在她,好歹也是个理由;可这些人不待见她,不是因为她做或没做什麽事,只因为她是女的。
女人又怎麽了?她招谁惹谁了?
感觉到泪意,她舀了一杓子水,搁在地上,蹲下来,掬水泼在脸上。
一道坚定的脚步声传过来,没抬起头,她已能猜到是那个头领般的男人。
「司机要休息一夜,明天才下山。你别拆行李,明天跟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