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女警竟然凭着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出了事件真相的张木子听到这话,就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猛击一拳般变得一片空白,张张嘴巴,额头的汗珠不知不觉滴落在了木桌上。
看到这一幕,女警官心中一动,脸色一整正要再肃声施加压力,突然间审讯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男一女两个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保养得当,看起来是夫妻模样的人,疾步走了进来。
其中的妇人一见到张木子浑浑噩噩的样子,便眼圈泛红冲了上去,把儿子一把抱住,语无伦次的大声喊道:“木子,孩子,你这么了,哪里难过吗。
你们这些警察把我儿子怎么了,他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赶紧送去医院,我,我要告你们,我一定要告你们。
宋律师,宋律师,他们可以这样吗,无缘无故把我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吓成这样。”
“当然不可以,你放心张太太,张木子同学虽然已经年满十八岁,负有完全的民事、刑事能力,但他毕竟还没有成年,又一直都在读书,没有任何的社会历练。
这种前提下,其单独一人受压之下所做的一切供述,都是存疑的。”紧跟在那夫妻身后,步入审讯室的一个西装革履,鼻梁着架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中年人马上在客户面前,展现出了高超的职业素养。
之后他望着身旁一个穿着警服,样子却不像是警察,气质颇为平和的老人语气一变,严肃又毫不客气的指名道姓说道:“叶添龙队长,我当事人是证人身份,你们圆北警方却把他带到审讯室来问口供,虽然不算违法,但根本不合情理。
我怀疑有诱供、逼供的可能性,现在就请你们把他之前所做的供词拿给我看一下,还有我当事人现在的精神状态现在明显非常不稳定,我要求你们马上带他到医院检查,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将保留起诉圆北警署的权利。”
“好的宋律师,”老人表情温和的点点头,朝一旁气质冰冷的女警官吩咐了一声,“安警正,把你记录的口供给宋律师看一下。”,又朝身后一个高大的员警说道:“刘警佐,去安排车送证人去医院检查…”
他话还没说完,李香芝已大嚷着把张木子扶了起来,“我们不用你们这些警察假装好心,医院自己可以去。
如果我儿子真出了什么事,你,你们就等着上法庭吧…”,和丈夫一起搀着儿子向门外走去。
雇主离去时,宋姓律师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挪动脚步,而是接过女警官冷着脸递来的口供看了看,随后又敏感的拾起了散落在木桌上的几份鉴定报告快速浏览了一番,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叶队长,看来我赶到的还算及时啊。
一份没有签名的口供只能算是废纸,现在单凭你们掌握的证据想要把我的当事人‘定嫌’,恐怕要找一位由科幻作家改行的检察官才行。
所以我劝各位还是不要浪费公众警务资源,把侦查的注意力转移个‘方向’吧。”之后才扶了扶眼镜,漫步走出了审讯室。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叶添龙一直保持着和缓态度的脸孔上,突然浮现出只有老警察和资深黑帮人物才会有的凶狠表情,喃喃自语道:“如果是‘科学办案’的时代,那会有律师这么嚣张,案子的口供也早有了…”
警务人员或者熟悉圆台岛警务历史者口中的所谓‘科学办案时代’,特指二、三十年前‘民国’人权还未普及,警方侦办案件时‘有证据的打三分,没证据的打十分’,采用刑讯逼供手段强取口供的司法黑暗年代,用的乃是一种自嘲的反喻。
听长官这样讲,一旁气质冰冷的女警官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队长,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刚才如果能再拖延一下,最多十分钟,口供就到手了,那样的话,最起码可以成功申请到拘捕令,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办的多了。”
“再拖延个十分钟,”叶添龙叹了口气,用一种不像是和下属交谈的平等语气说道:“安警正,你说的容易,我作起来可就难了。
那位宋理昊大律师可是交际广泛,我带着他在警局转了几圈,他就已经要给《芒果周刊》打电话,找狗仔报道我们圆北警署罔顾人权,无故羁押未成年人,还不允许律师、家属探视了,真要闹起来,上了杂志的话,就算你们这里拿到了口供,检察官又怎么可能采信呢。
好了,好好的办案变成‘心理战’,成功的机会本来就不大,还是说一下你的看法吧,那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是‘失踪案’的凶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