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轮滚滚前行,车前的道路越来越短。不太茂密的庄稼地从四面围了过来,胡平松了油门放缓了车速依然没有停车的意思。很多自愿或者被迫在外面流浪,混着混着就成了流浪汉。叶枫发完,宴笙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几年了,咋就没发现胡平这么越来越欠揍呢?破败的一小片厂房立在当中,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地上被无数人踩踏过的木板上的字提示这里曾经的用途。站着的几个人瞧见胡平来,立刻打招呼,都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批着破毯子的男人。男人蹲坐在地上,守着身前几块破砖搭成的简易炉。烟熏火燎的痕迹把红砖染成了黑砖,一看就是用了不知道多久。上面放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个铁盆,里面咕嘟嘟正煮着东西。他一脸放松,一点没有被警察包围的紧张,也不看胡平他们,一心盯着锅里的食物。胡平走近一瞧,锅里,青菜,土豆,粉丝东西还不少。“哟,伙食不错啊。”林大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举着筷子从盆里撩起来块土豆吹着往嘴里塞。“旁边农民地里偷的。”胡平哈哈哈一笑:“我们不查这个。”“那我没啥好交待的了。”男人狼吞虎咽吃掉土豆,觉得味道不好,转身从后面摸出一包盐,抖着手洒了几粒到锅里。本应该白色的盐袋子表层黑乎乎,不知道藏了多久。“盐也是偷的?”胡平问。“要钱买的。”“嚯,你这兼职不少,攒了不少钱了吧?”胡平笑着说。“要那么多钱干啥,够吃不饿死就行,我老实得很,都很少往外跑的。”林大明狼吞虎咽吃着锅里的食物。“也是,想得开就自由。”胡平点了点头,对于这种刑满释放人员,贪念是最大的心魔,如果这样想,不管过得咋样,至少二次犯罪几率小点。“你们这么多人找到我,不是单纯为了来给我上思想政治课吧?”林大明抬眼环视一圈又低下了头继续吃。胡平嘿嘿一笑,掏出手机把破碗的照片怼在林大明眼前。“看一眼,认识这个碗吗?”林大明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我以前用过的。”“后来呢?”“后来扔了吧……”林大明不确定地回答。叶枫心里一凉忍不住问:“扔哪了?谁捡了?”林大明斜眼盯着叶枫,没吭声。“没说实话吧?你在害怕什么?”黄友成语气幽幽。林大明把筷子扔进锅里:“你们来找我,总不能是因为这碗杀了人,或者这碗里装了□□吧?”“这碗杀了人,装了□□跟你也没关系,你没做过帮凶怕什么?”叶枫急了,这是他们好不容易追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的话,宴笙他们白忙活,刑侦下一步又不知道往哪里查了。“都是牢里待过的了,流程你都懂,不用我们多说,我们就是查这碗你丢去哪了,不是查你拿碗去哪要过饭,你怕什么?”胡平把话说得很明白,既然能通过这碗找到你,若是真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那碗摔坏了,豁口割伤了我的手,我就不要了,后来给一个手不大的要饭的捡去了。”“他说他手小,有个豁口刚好能拿住。我怕割伤他的手,还拿东西给他磨了磨。”“啥时候的事,什么名字,从哪来,在哪片要饭?”胡平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一年多前,还在西丽区的时候,名字不知道。后来我觉得每天要钱太累了,还要挨骂挨打,就跑到郊区来了,天天半夜出去从农民的菜地里偷点吃的,也没人骂我,就算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打我,挺好。”“天气好,我待烦了,就出去转转,要点钱买点东西,这么一年多都这样过来的。”“还记得模样吗?”胡平接着问。林大明抠了抠脑袋,断断续续说了几个不算特征的特征,个子一米六五左右,身体瘦弱,不知道是天生这样,还是乞讨生活导致。骨骼纤细,手小,脚小。脸上脏兮兮,看不出具体模样。“一米六五左右?”叶枫重复了一遍。“我就没多高,他到我耳朵旁边,不是一米六多是多少。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娃娃音。”林大明平着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耳廓中段。林大明入狱时,测量的身高是一米七八,成年人头部长度大部分在23-25厘米,耳朵到头顶位置差不多15厘米左右。林大明的头型偏圆,耳朵到头顶的位置不会超过15厘米。这样粗略推算起来,流浪汉a的身高确实一米六五左右。“他蹿……”叶枫刚说了两个字立刻咬住了话头。这里不适合谈论这些问题。“口音是哪的?听得出来吗?”既然林大明都能说流浪汉娃娃音,说明他们曾经交谈过不止一次。“反正不像远地方口音。”对于流浪汉a,平时喜欢躲在哪里,林大明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比起其他流浪汉,他们只是熟一点,但是真没那么熟。“哦,对了……”林大明放下了刚夹起来的白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左脚可能伤过,走路有点跛,不细看瞧不出来,走得快就会比较明显。”流浪汉a的外貌特征进一步具化,左脚有残疾,身材瘦削,嗓音稚嫩。坐上车,胡平不着急发动汽车,转过头问叶枫。“刚才你想说什么?”(本章完)叶枫立刻着急的说出了刚才没机会说的话。“金显荣的保镖个头都超过一米八五,视频里嫌疑人在前面奔跑时,能够看出来他的头顶明显超过了追赶他的保镖鼻尖。”“因为没有站在一起的画面,并且奔跑姿势并非直立,所以不能通过祝平安他们的个头准确预估嫌疑人的身高,但是身高肯定超过一米七了。”“一年多的时间,拔个明显。结合林大明说的嗓音稚嫩,手脚纤细,我怀疑他的年纪不大,在16-19岁之间,处于青春发育期。”“要不先查查,省内最近两年突然辍学的男孩?”叶枫说完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太行得通,这个年龄段刚好初中毕业,很多毕业后就进城打工了,符合条件的太多了。”“不对,不对,林大明说不像远地方口音,这边相邻两个省份,很多地方口音相似,万一是外省呢?那符合条件的就更多了!”“没事,这个办法咱们先做备用,如果之后实在没有更好的方向,大海捞针也要做。”“不知道啊。”叶枫说完,把号码念了一遍。胡平发动汽车,一行人往市局赶。宴笙啧了一声,刚才他没给胡平打,一个是想着他可能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第二个吧,确实有点不想听他的声音。叶枫的拇指差毫米就按到了屏幕上,忽然手里一空,再抬头胡平不仅拿了他手机,还按了接听。胡平把宴笙挂断的手机扔还给叶枫:“把宴主任的手机记录下,我说的不仅是记进电话本哈,要记进心里。”有点烦人……“流浪汉a的dna对比有眉目了,回来再说。”宴笙本来准备好的一长串话,就缩成了一句。结果还是被胡平接了,就……没有存在电话本里的号码,叶枫都不接,直接按了挂断。叶枫眼睛立刻瞪大,这是宴笙的号码???“我的电话你存了吧?”哪知道对方立刻又打了过来,胡来忍不住问:“谁啊?”“存了存了,咱们队里每个人的号码我都存了。”说那么多有屁用,胡平又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