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承天序,嗣奉洪业。今甘肃二州,祁郸作害,民生多艰。河西萧氏,世代忠毅,以君神武,日久兢业,名宣遐迩,故特显命,可封国公。即日领旨出征,不堪有误……”
那朱紫宽袍宦臣施施然宣读完了圣旨,一把抓住了前来接旨的萧怀远手腕,细声道:
“圣上进封了萧帅为卫国公,临行犒赏三军,将军可不要令圣上失望呀。”
“臣萧怀远,接旨。”萧帅俯身一拜,接过了那宦臣手中卷轴,恭敬客套道:
“使臣舟车劳顿,萧某有失远迎,不如在营中休息几日再行回往。”
只见那人杵着不动,讪笑着从袖中掏出了另一卷黄绢对着众人一举,道:
“萧帅,不必急着赶奴婢走,奴婢自今日起,便是圣上亲封的河西监军了。”
萧怀远闻言目色一沉,将双手平摊举过头顶,眼见着那官将那另一道圣旨轻置于他掌中。他随即翻开一阅,又对那昂首骄然的宦臣抱拳道:
“原是监军张令诚张大人。萧某方才失敬了。”
“诶,萧帅不必客气。奴婢也想跟着萧帅建功立业呢呵呵。”说着,张令诚便以锦袖捂嘴嗤嗤笑了几声,余光扫视了一圈神情不一的河西众人,最后独独落在了队中最末的白衣女子身上。
辰霜避开了张令诚的目光。
原来,他就是圣上新遣的河西监军了。辰鬼那日早前告之予她的消息,竟比圣旨下达快了足足十日。
辰霜望着张令诚和众将客套着,目光时不时向此处瞥来,一时看不透此人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萧怀远亲征在即,圣上是怕河西军内部有异,才派了宦臣亲信张令诚前来军中坐镇监军吗?所谓监军,本该是随军出征,传达圣上政令,并监督军中粮草和兵将事宜。为何张令诚却独独留在了凉州,开始插手营中大小事务。
不久,萧怀远和何羡便在营前点了兵,临行众将士各自饮了三大碗酒,少不了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分赴战局。
辰霜望着浩浩汤汤远去的军队,隐忧如大雨将至前的密布阴云,层层叠叠囿于心间。
半月来,辰霜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唯独虚弱之感伴于身侧。每每以血饲药后,方得平卧一个时辰才能恢复自如。
她闭目养神,回想着近日来张令诚在军中的举动。
只道他是个寻常监军宦臣,左不过常常在将士中耀武扬威,干扰军事。时不时干些捞点油水、偷鸡摸狗的勾当。长风如此傲气之人,应是知其身份不似一般皇使,几日来忍气吞声,该给的好处也尽数给了,因此二人暂时并未与起重大冲突。
而远方并未传来紧急军情,萧怀远和何羡算日子应是已抵达了甘州,整顿后不日便将攻城肃州。
或许此时杳无音讯,便是最好的消息。
而长风,经她调养,已脱胎换骨般少见病弱之气,于军中挥斥方遒间,俨然一方主帅的气焰。
但他这几日来对她极其冷淡,每每将送药的她拒之门外,应是还在生灵州那事的闷气。
辰霜捂着心口,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已然结疤。算算再有十天上下的药程,少年便能解脱那副伴随他半生的中毒之躯了,可与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再不会被困于病痛。
那她,也即将功德圆满了。
想到此处,她纤薄的唇角不由蕴起一抹少见的笑意,抬手想要去抚那藏于发冠之物。
接连的“咣当”几声,打断了此间的静谧。
辰霜从榻上惊起。听声音,应是她帐旁的药庐传来的碎裂之声。夜心此时应是尚在那里煎药,难道出什么事了?
她的神志尚有几分迷蒙,行动间身形不稳。她猛然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了些,便朝外走去。
药庐门口,细细归拢好的药材撒得满地都是,地上还有一道细长的赤红血迹,似是有人被拖拽的痕迹。
她心下焦急,走得越来越快,再往里探去,只见一重帘幔后,有两个绯色锦衣的背影,正趴在一处桌几上,奋力钳制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桌几上四散着撕裂的白衣,那女子发髻散落,满面皆是碎发看不清面容,被布条捂紧了嘴,只能哭喊着发出嘤呜之声。一条赤白的小腿延至桌几外侧,绷紧了纤弱的脚背,不断摆动着想要挣脱。桌脚四处皆是掉落的酒瓶和药瓶碎片,随着她不断地挣扎在她腿上划出几道赤红的口子来,鲜血直流。
是夜心!
辰霜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她来不及细想,冲入了帘幔之中,大喊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快放手!军中行奸,乃是立斩之罪!”
锦衣人见有人阻拦,回过头来,面色通红,酒气扑鼻。着如此如此行事,应是那张令诚的手下了。二人闻言毫无惧色,其中一个歪着脖颈朝辰霜走来,伸手正向她单薄的衣襟探去,咽了咽口水道:
“大哥,我看这个更美,我想先要了她。”
“如此美人,不如,我们兄弟俩一起。不知她受不受得住了哈哈哈。”
“河西军中连个营|妓都没有,竟有如此绝色……忍了多日了,今天我非要大战三百回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