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也没看他,只是顾自冷笑。
徐掌柜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慌涌上心头,脸色白了一半:“姑娘。。。。。。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奴虽然已经脱离了府里的奴契,可一家子都还是您的手下,自然奉您为主。”
越苏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自言自语:“茶水凉了。”
徐掌柜忙拎起茶壶,放到炭炉上去,很快壶中冒出了汩汩的声音,壶盖子也被蒸腾的热气撑起,震荡出清脆细碎的声音。
他用铁夹子将壶挑起,置于桌面,卷了袖子斟了一杯茶,顿时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姑娘,请用。”
越苏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早春的金叶,据说是江州太守上贡给陛下的,十颗金瓜子,方可得一两,四方斋再赚钱,也不可能买得到这么好的茶叶。”
“姑娘此言何意?”徐掌柜不明所以。
“今日我迟来,太子殿下有无迁怒于你?”她问。
徐掌柜抬眼,惊讶看着越苏,想要辩驳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这。。。。。。”
“不必如此震惊。”越苏冷冷看着他,早不复往常的敬重温和。
“姑娘您是故意迟来?”到了这会儿,徐掌柜也知是瞒她不过,凝眉望着她:“这是为何?”
越苏将茶杯轻轻从桌面撂下,杯子落地,瞬间成花,响声清脆打在徐掌柜心头,让他心虚低下头。
“自然是让你知晓,太子殿下生气是什么样子,不然你还以为,他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子。”
“不过是念你往日功劳,又年过五十,一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终究不想你枉死。”
越苏能料到,如果今日她没来,徐掌柜会受到什么惩罚。
嬴琅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君子,如今皇帝还在,铖王也就留着一口气,但光看他处置铖王余党的手段,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便知其狠绝。
只怕等他登基,那些曾为铖王求情过的人,也必将被放逐京城之外。
徐掌柜仍想辩解一番:“姑娘,老奴并非背主,何家待我恩重如山,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一仆二主,还望姑娘明察。”
“若姑娘嫁入东宫,您和太子殿下都是老奴的主子,老奴打心底里为姑娘高兴,所以才。。。。。。”
越苏冷漠摇摇头,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话中固然有几分可信,但更多的,还是他为了权势攀附嬴琅,不惜出卖旧主行程。
“你曾说,你那儿子酷爱读书,只因是奴籍不得科考,所以我放你身契,不想你的孙子遭受同样的事情。”越苏叹了口气,冷冷看着他,“没想到,竟然是养了一个中山狼。”
听到此言,徐掌柜低下头,心中愈发内疚。
越苏是个宽和的主子,别说他代管这铺子有不少进项,年节的赏赐也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更是在过年之后,送来了他的身契。
“姑娘,老奴。。。。。。”他忍不住说道。
“老奴祖辈三代,均效力于侯府,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
“可太子殿下用我儿子的前途威胁,老奴一辈子为了府里,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力不从心,我儿徐寿,年近三十,因是奴籍不能科考,若得太子殿下助力,有个一官半职,将来为姑娘鞍前马后,也算是为姑娘尽忠了。。。。。。”
越苏扶着额头,沉沉思考了一会儿。
徐掌柜所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太子会用他的儿子威胁,怕是利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