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月明星稀,相柳送她回去,在白雕背上她突然开口。
“相柳,你和辰荣军是不会降的,对吗?”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头银发如终年不化的霜雪。
阿颜嗓音有些干涩,“你明明知道……”
这注定是死路。
“我知道。”
“有意义吗?”
或许天地太静,又或许是胸口里那股莫名的冲动,她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没有问出口的话。
“那些辰荣士兵是为了国,为了家,为了不愧对祖先,能面对后人,他们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妖类生性肆意不羁,不受束缚,最不屑的便是规矩,你却日日在山中做着你最不屑的事,为了没有结果的事拼尽全力。就是这样那些人背后依然对你鄙夷不屑,视你为异类,这样你还是坚守不改,为什么?”
阿颜不明白,与辰荣军接触越深她越不明白。
辰荣士兵是高傲的,所以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降,只要还有一个辰荣军在,那辰荣就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份高傲让他们万人一心,可也排外,她不止一次听到辰荣士兵说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军令如山,他们服从他,可从心底也看不起他。
相柳静静凝望着她,倏然笑了,似冰雪初融,令月光失色。
“你就当我傻吧,跟着一个大傻子,领着一群傻子,做着傻事。”
“……我看也是。”
阿颜撇嘴,垂下眼帘,“把你的手给我。”
相柳伸出手,阿颜拿出了一条红绳,低眸系在了他手腕上,相柳一怔,她已经抬起了头,琉璃眸倒映着他的影子。
“听说九命相柳有九条命,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可从现在开始,你有一条命就是我的,一日还不清欠我的债,一日不许把它给别人。”
“你也别想着跑,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她抬起自己的手得意的晃了晃,如玉一般的手腕上一条同样的红绳鲜艳夺目,一道红光连接两人,又一点点隐没。
白雕飞过夜空,落在了清水镇西河边上。
“到了,记住我说过的话,早点休息,晚安。”
阿颜跳下了鸟背,对一人一鸟挥挥手,回去了。
相柳看着她的背影,抚上手腕上的红绳,嘴角微扬。
“晚安……”
声音极轻,轻的在这夜晚中再没有任何人听见。
……
直到回了回春堂,阿颜突然想起有一样东西忘记给相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