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已经有经验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特制的菜单递给他。
“红蜡狮子头,香灰拌木耳,再来个孟婆酒。”小痞子把菜单往桌上一丢,“快点儿啊,我赶时间。”
我笑呵呵的应了,去后厨装模做样了一会儿,端着俩空盘子出去放到了他面前,小痞子一愣,“我要的菜呢?”
“这不就是您要的菜吗?”我故作无辜,指了指他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偷偷在身后用遥控把空调的温度放低了些,“不信你问问旁边的客人。”
小痞子猛地拧过头盯着自己旁边使劲看,好像那真坐着个他看不见的人似的,小张也跑出来煽风点火,故意在空桌子边站着假装和人说话,问人家菜好不好吃啊,让人家慢用啊。
正好有个客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小痞子瞧不见那客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水杯飘起来又落回去,里面的水少了一半,他头上立刻渗出了一层汗,夹着烟的手指抖得几乎快抽筋,我正准备加把火,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百块钱放下,找零都不要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我的店。
我开心的把钱拿起来弹了一下,每个月多来这么几个傻逼那多好啊。门上挂的铃铛“当啷”响了一声,一份快递丢在了收银台,我过去一看,信封上几个大字----阴司税务局,脸一下就垮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真快,又要交税了,背着两份税的感觉可真是让人蛋疼啊。
“米姐,我去下厕所。”洗碗工小王从后堂出来,我赶紧把手里的信封丢进了收银台,我可不敢让她看见那信封上的字。
“这不是办法啊,迟早瞒不住。”小张碰了下我的胳膊,“还是重新招个人吧,最近听说又有一批新户办了阳间暂住证,既然来了,要吃要住的总得有收入不是。”
我寻思了一下,确实是这个理,抽空我得让李大叔帮我发个招聘启示。我泡了壶菊花茶在门口附近的收银台坐下,透过玻璃门看外面人来人往的鬼街。我已经在这条街上开了大半年的店,除了斜对面寿衣店的老板李大叔之外,其他人都不跟我往来,因为他们都怕我,确切的说是怕我店里的客人。
其实我也有些怵我店里的客人,虽然他们从不闹事,甚至点完菜就不说话了,我有心适应,却总是不踏实。谁知道哪天店里那些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的家伙,就会突然变成翻着白眼耷拉着舌头,甚至只有半拉身子的模样,他们要闹事,我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我一直想找个靠谱的高人求个平安符或者什么开过光的玉之类的,好歹有点儿自保的能力是不是,可惜所有人都像之前的杨半仙,吹牛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捧上天去,真到了我店里,个个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正出着神,店里又来了个客人,她连门都没推,直接穿过玻璃就进来了。我眉头一皱,这家伙是新来的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我还没张嘴,那女鬼转头对我笑了一下,明明是个挺漂亮的女孩,我却感觉有点儿腿肚子发紧。
我的亲娘,见惯了面无表情的客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鬼对我笑!我心里有种不好预感……
“最近的冥警局好像离这有五十里。”她伸出舌头舔了下腥红的嘴唇,“失踪你是管不着的,不如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
我浑身一僵,完蛋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她打算干嘛,但肯定不是好事。我咽了口唾沫,用力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个鬼小姐,客人在我店里失踪,我不好交待啊。”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她话音未落,表情忽然就阴森起来,我跑都来不及,就被她一把捏住了脖子,尖利的指甲刀片似的抵在我咽喉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只要我敢乱动,她就会立刻把我掐死。
“呦,冥警同志,您怎么有时间来啊。”小张忽然对着店门口点头哈腰的。
女鬼手一松,身形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我捂着几乎冻僵的脖子艰难的扭头往门口看,想瞧瞧这传说中的冥警是什么模样,然而玻璃门后面却根本没有半个鬼影。
我没好气的转头,想训小张两句,女鬼他也敢骗,不怕人家来寻仇。可看到他的瞬间,我立刻呆住了,谁说鬼不会耍诈,那女鬼根本没有离开,此刻就站在小张身后,小张还在对着我挤眉弄眼,根本不知道那女鬼已经对着他的后背,张开了带着尖利指甲的手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