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依笑了笑,牵住他的手。
山上有一个几人高小瀑布,水流湍急,顺着陡峭的崖壁蜿蜒而下,层层叠叠,恍若一道水帘,飞流直下,拍打在岸边的巨石上,水雾蒙蒙,好似仙境。
秦桑迫不及待地往瀑布边跑去,趴在岸石上,掬了一手水,回头朝秦依依道:“姐姐快来,这里的水好清!”
秦依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瀑布,虽然与书上所说的雄伟壮观相去甚远,但也算是一道优美的景致。她来到秦桑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掬了点水,水温很低,刚撩起来就从指缝间流下。
元哥儿个子矮手短,不能像姐姐们一样玩,急得在原地直跳脚。突然一双温和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扶着他让他趴在岸石上,元哥儿也能摸到水了,开心得直笑,摸够了,回头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哥哥,调皮地要把水往他脸上拨,结果力气太小,没泼到哥哥,倒是把自己弄了一身水。
“调皮!”秦依依拍拍元哥儿的小屁股。
楚离把元哥儿放下来,自己则坐在岸石上,抱着他让他坐在他的腿上。秦依依拿出帕子仔细地把他脸上头发上的水一点点拭去,又攥着他玩得冰凉的小手擦干了搓了搓,元哥儿舒服地靠在哥哥怀里,对着姐姐咯咯笑。
四周人不多,楚离余光一瞥,只见一旁的一棵大树后,一个年轻的女人看着他们的方向,捂着嘴,泣不成声。
回去的路上马车驶得并不快,老太太难得带两个孙女出城,知道小孙女爱玩,故意让车夫放慢了速度,好让她们赏赏沿路的风景。
元哥儿玩了半日,上车前就已经累得睡着了,被张氏抱着上了老太太的马车。
没了吵闹的小家伙,马车里比来时安静多了,楚离一路上都悄悄地握着秦依依的手,广袖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秦桑心眼儿大,一直没发现姐姐和表哥之间的异样,依旧新鲜地瞧着沿路的景色,偶尔想到什么,才会回头和他们说两句,说完了又自顾自地瞧着窗外。
行了大约有两刻钟的路,秦依依已经第三次看到楚离掀开马车后头的帘子往外看了。
“表哥在看什么?”她不解地问道,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看。
只见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不过那马车,看上去像是人用来运货的,只有一块破旧的木板。木板上,一个男人坐在前面,挥着鞭子正在赶车,在他的身后还坐了个女人,女人穿了一身破旧的布衣,衣衫单薄,头上连个发饰都没有。马车跑得快,她紧紧地扶着身下的木板,脸色苍白,像是害怕,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离放下帘子,这个女人就是刚刚在寺庙的后山上躲在大树后面偷偷看他们的人,他们一路回来,她也跟了一路,着实可疑。
“没什么。”楚离不想让她心烦,没有告诉他看到的事情,“明日是上巳节,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
秦桑一听有得玩,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秦依依还没答话,她就抢在前面问道:“表哥你要带我们去玩吗?”
楚离笑了笑道:“我初来京城,难道不是你们带我玩吗?”
带表哥玩……秦桑眼前一亮,以往每年的上巳节她想出门看热闹,娘都不许,说人多怕她们姐妹遇到危险,现在好了,有表哥在,大哥若是忙得没时间,还有表哥陪着她们,娘就不会担心了。再说表哥的病才好,来京城那么多日也没有好好玩过,带表哥一起玩,这倒是个好借口,就不信娘不同意。
“当然啦,表哥想去哪儿告诉我,我带你去!”秦桑拍了拍胸口保证,京城她可比姐姐熟多了。
“表哥,上巳节都有什么好玩的呀?”秦依依期待道。
楚离惊讶:“你没去过?”
秦依依摇摇头。
她知道上巳节是什么日子,每年的那日,京城近郊的护城河畔总会聚集许多年轻的姑娘,姑娘们会去河边祓禊,当然不是真的沐浴,只是象征性地用兰草洗涤一下身体,从而祓除不详。后来渐渐地,也有许多男子前往,若是看到喜欢的姑娘,也被允许上前搭讪,若是被搭讪的姑娘对他有意,则会将手中的兰草交给他,以结良缘。
秦依依上一世只听说过却没去过,一开始是因为年纪太小,娘不放心,不让她们姐妹去。后来到了可以去的年纪,却因为一道圣旨,她不方便再去。听说现在的上巳节,还有许多文人墨客喜欢在河畔曲水流觞,临水饮宴,她早就向往很久了。
“好玩的多了,既然你们都没去过,那明日我便带你们同去。”
“表哥最好了!”秦桑欢呼道。
秦家的马车一进城,一直跟着他们的女人也下了车,但她没有走,把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钱全都给了赶车的男人,赶车的男人还嫌少,扯着嗓子骂了几句,声音传到楚离的耳中,他又往后面看了几眼。
那女人被骂了也不还嘴,小跑着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楚离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到了秦府,傅容扶着老太太先下了车,随后是张氏和抱着元哥儿的奶娘。元哥儿睡了一路,这会儿才悠悠转醒,伸手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地到处瞅了瞅,才发现是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后又要被娘逼着习字了,小家伙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没等众人察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