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板子,那些看戏的镇民还没有离去,其中有些人是在等着宁丘白出去,有些人是想看后续怎么发展的。
常氏嚎叫的声音由低变高,又由高变低,若不是还有那小声的呜咽,恐怕众人会以为她承受不住没气了吧。
安永忠在旁边看着,每打下一板子,他的眼皮子就会抖动一下,听着就觉得很疼,那些捕快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想还好自己没有被打。
安龙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他死死看着安沐,却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
安永义和苏四明看着他们受苦,眼里流露的并不是同情和怜悯,也不是报仇的快感,而是心痛。
现在终于摆脱了大房,他们却不知道感慨什么,若是安永孝在这,恐怕早就哭成了泪人,她一心当做兄弟的人,可是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待她。
苏四明也庆幸,还好她没来这边。眼神望向面前比自己矮了不知多少的安沐,他却觉得这个孩子不可估量,她不像自己,也不像她娘,她是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他们家能摆脱现状,都是托了安沐的福。
十板子下来,常氏的屁股完全变了样子,血水和汗水交杂着,她有气进没气出,趴在凳子上,她先瞪了安永忠一眼,再用那吃人的眼神看着安沐。
“这人真奇怪,明明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为啥怪到小主人你的头上?”小八有些无语,他能感受到常氏心中的怒气,怕是真的对安沐恨到底了。
安沐语气平淡,“那是因为她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子,现在的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可她现在是安沐,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安沐,一个现代人,绝对不能被古人给欺负了去,即使她不是王公贵族,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
“还愣着干嘛?想要再挨着板子吗!”吴丰见那三人还不离开,有些烦躁,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身上。
安永忠一听,连忙磕头道谢,和安龙一人一边将常氏扶了起来了,他们不带她回去,还有谁带呢。
“安沐!”临走之前,常氏咬着后槽牙,死死憋出这两个字。
常氏他们就这么厉害,宁丘白也没出去,外边的人只好三三两两离开,讨论着今天发生在衙门的趣闻。
“宁公子,有些日子不见,你可又俊俏了不少啊。”没了碍事的镇民,吴丰下了椅子去跟宁丘白套近乎。
然而宁丘白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跟吴丰打过交道,只好笑着回应,“吴大人,看你还有事,先处理吧,我坐会儿就好。”
他指的事是安沐一家人还在这等着,衙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坐着的,但宁丘白身份不同,吴丰和师爷都不会去拦着。
让师爷去招待宁丘白,吴丰板着一张脸看向安沐,“丫头,你手上明明有证据,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再晚一些,他可就要错判了,这件事让他有些责怪安沐,但没想到安沐和这宁公子居然认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得忍着,不能对安沐发脾气,只得柔声细语地对她说话。
安沐没什么意外,旁边的苏四明和安永义却是吃了一惊,吴大人态度怎么有些转变了。
安沐一脸无辜,“我娘说,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
所以她才会等他们说完呀。
吴丰愣着一张脸,有气也发不出了,他根本没有教训安沐的理由。
“罢了,本官给你们弄房契。”跟这丫头说话,不得把他气死,他还是赶紧送走她比较好。
房契田契都给弄好了,安沐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大人,听说衙门有赎人的规矩,不知三个人需要多少银两?”
赵掌柜眉头一动,知道她想做什么,苏四明却是疑惑不解,安沐想赎人?莫非是安元?可他做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事,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绕过他。
不过。。。为何是三个人?
“看他们的罪行,小丫头,我就明说了,如果你想赎李氏三兄弟的话,每人二十两。”
他们一是没杀人放火,二是自首,看品行也没那么坏,是可以赎的,吴丰想起昨日牢里那三个家伙说的话,不由得深深看了安沐一眼,这丫头,竟然真的跑来履行承诺了。
真是不懂,不仅将军觉得她有意思,就连宁丘白也与她相识,难不成,这丫头来历不小?
吴丰脸色微变,立马改了口,“三个人一起的话,给你省去十两,五十两便可。”
宁丘白乐了,在镇上这么多年,他可没听说过吴丰给别人打折扣,这小姑娘,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安沐也不讲价,掏出了自己还没兑换的五十两,“烦请大人放他们出来吧。”
吴丰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立即接过银票,到牢里放人去了。
“安沐,过来按个手印。”这赎人也不是随便赎的,既然赎了,就要为这人以后的行为做担保,若他们以后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倒霉的是安沐。
吴丰见安沐没什么其他表情,心想她应该懂,便也没多加提醒。
做完一切,安沐回到赵掌柜面前跟他道了谢,顺便请他待会儿回家吃午饭。
几人说笑中,宁丘白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一般,他起身走到安沐面前,露着微笑,“沐姑娘,好歹我也帮过你,不请我吃个饭吗?”此话一出,小三子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他家公子刚刚说什么?要去这些乞丐家吃饭?他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