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跟着吕后在长陵只守了一夜,就急急赶回未央宫去了。高祖皇帝的殡仪已过,等待他们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典礼——皇帝登基!
吕后又再次陷入无休止的繁忙当中,刘盈也日夜为登基大典做好准备。身为大汉的新帝,他一方面要和文武大臣商讨政事,接手朝政;另一方面还要事事请示吕后的旨意,帮忙管理后宫的事务。因为尚未正式婚配,太子宫中的只有几位妾室夫人,甚至连个封号都没有。
在先帝的殡仪过后,天气渐渐晴朗起来。春雨稍停,初霁见晴,大地万物复苏,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宫中传来喜讯,代王妃吕姝诞下麟儿,再为四王子刘恒增添一名小王儿。
因为孩子提早出生,吕姝身体虚弱,便留在金华宫中静养。薄姬和刘恒抱着新生的孩儿到长乐宫中报喜,并请未来的新帝为孩子定名。未央宫中喜气连连,刘盈抱着新侄儿更笑得合不拢嘴。
正当他们兴高采烈地商量着如何为孩子定名的时候,宫门传来太监的宣话:“太后娘娘驾到!”先帝的殡仪已过,吕后的头衔也名正言顺地从皇后升级到太后。
众人立即敛神起身,恭迎圣驾。一转眼,吕后已经在常满和倚玉的护送下走进了现在刘盈所住的长乐宫。
“哦?这就是姝儿刚生的孩儿?是男是女?”吕后看了刘盈怀中的婴儿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薄姬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是个男孩儿。”语气中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吕后冷冷一笑,眼神像淬了冰一样寒冷,“薄姬妹妹好福气啊,一连就生了两个男孙,可喜可贺!”
薄姬心性纯厚,但也听出了吕后的弦外之音,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倒是旁边的刘恒代母亲回了话。
“一切都是托了娘娘洪福,姝儿是娘娘的外甥女,我们家的福气都是借了您的光啊!”一句话又巧妙地引到了吕后的身上。
吕后瞧了刘恒一眼,只见他剑眉朗目,英姿勃发,风度翩翩,难怪吕姝嫁过去后倾心于他,死心塌地得不可自拔。
“多年不见,代王英姿飒爽不少。本宫听闻代国在你的管理之下,也是蒸蒸日上。民风淳朴,五谷丰登,兵精粮广,连邻近的匈奴也不敢轻易进犯。大汉有你镇守边境要地,可谓是高枕无忧了。”
刘恒豪爽地哈哈大笑,道:“代国只是一个小地方,说不上什么管理不管理。近年来风调雨顺,庸人又何须多加忧虑,凡事无为而治即可。有时间我宁可多喝两杯佳酿,在无忧坊多听几首小曲儿。”
薄姬在旁边看见儿子在吕后面前如此不拘小节,急忙解释道:“阿恒他只是喜欢听曲,和无忧坊的歌姬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做对不起姝儿的事情。”
吕后掩嘴笑道:“薄姬妹妹多虑了,本宫岂是胸襟狭隘之人。代王血气方刚,爱沾些脂粉气也是人之常情。本宫虽为姝儿的皇姑母,但也不会插手她的家事,妹妹尽可放心。”
薄姬松了一口气,“娘娘宽宏大量,是薄姬多虑了。”
“话又说回来,你们刚刚不是还欢声笑语的吗?怎么本宫一进来就没了声音,莫不成是本宫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刘盈慌忙解释道:“母后多心了,儿臣不过是见小孩儿趣致可爱,一时失态,笑得太开怀而已。”虽然他宫里的妃子也有已经为他生儿育女的,却没有一个长得像刘恒的孩儿这般可爱,让他忍不住多了份喜爱。
“名字取了没?”吕后又问。
薄姬轻柔地回答:“还没,正打算请新帝赐名。”
“皇上的意思呢?”吕后看向儿子,刘盈却在她烁烁的目光下登时软了下来,额上甚至微微沁出了薄汗。
“儿臣……儿臣还没有想好。”他弱弱地道。
啪!
吕后板起脸,扬起大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声音惊吓了所有人,小孩儿受惊大哭,哇哇大叫。刘盈更加不知所措,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皇帝的天威。
刘恒大步上前接过孩儿,一边细声哄着孩子一边暗暗将刘盈护在自己身后,咧开笑脸圆场,“既然太后娘娘来了,就请娘娘赐名吧。能让娘娘亲自赏赐名字,就是我这孩儿天大的福气了。”
吕后顺了一口气,脸上严色未改,语气却柔了半分,“春拂大地,万物复苏,今年想必是个丰收的好年。就取名为‘苅’吧,等候秋割丰收之意。”
刘恒躬身礼拜,谢道:“谢娘娘恩赐!”然后低下头来轻声对小孩儿哄道:“小苅,小苅,待咱们回到代地的时候,就和奶奶、娘亲、大哥一块儿等待秋割的丰收吧。”孩子在父亲的怀里咿呀,也不知听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