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情,合则来不合则去,随心所欲,潇洒不羁。
慎梦雨用尽心计、百般献媚,才成功让刘恒稍微动了心,获得受宠侍寝的机会。不久,吕姝连连有孕,她生怕刘恒因此淡薄对自己的宠爱,暗中使计意欲陷害吕姝险些滑胎。未料此事败露,争宠不成,反倒真让刘恒起了离心,两人渐行渐远……
再后来,刘恒在未央宫遇到了窦漪房,召唤侍寝什么的更成了无忧坊之绝响。这一次,要不是吕姝想借自己分薄刘恒对窦漪房的宠爱,慎梦雨心知恐怕再次踏入代王宫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吕姝刚才的冷嘲热讽,听在慎梦雨的耳里,就如猫挠琉璃一般刺耳!
“梦雨和王妃娘娘何尝不是同病相怜?”美眸偏转,慎梦雨的目光落在了吕姝尚未隆起的小腹,嘴角掩不住一记讪笑,“凤栖殿中空有公子两名,娘娘同样有孕在身,可代王的宠爱又瓜分了多少?一夜,两夜,还是……只有几个时辰?”言罢,掩嘴一笑,大有嘲笑对方“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意思。
别忘了,刘恒临幸凤栖殿的时候,每到三更便会离去,据说后来去的都是庶夫人窦氏的寝宫。也就是说,陪伴代王迎接晨光的,由始至终只有窦漪房一人!
吕姝脸色一变,顿时语塞!
慎梦雨翩然一转,敛起神色,正面迎对吕姝沉静的目光,“你我如今同为宫妃,同样都是为了代王心计尽使、不惜代价,惺惺作态之举大可免了吧。当年,你初怀公子苅的时候,我曾暗中用计陷害于你,可你也不装疯卖傻,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场苦命孕妻的戏码,赢了殿下的怜惜吗?”
“你……何以得知……?”这件事,吕姝以为自己藏得极好,没想到慎梦雨原来早知内情。那代王呢,她的夫君有知道了多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梦雨奉劝娘娘一句,今后可别当每个人都是您身旁的曲娘,并非人人遭受蒙骗而不自知的。同样的把戏玩多了,效果可不是每次都如您所愿。代王殿下是个重家重情之人,但并不代表愚钝可欺,梦雨字字肺腑,望娘娘听得进去。”
吕姝冷哼,“本宫之事,与你无关!”
“无关?”慎梦雨掩嘴又笑了,“娘娘说得对,您的事确实与梦雨无关。成婚多年,有关代王的事情,娘娘实际知道了多少,又了解了多少?平日里,代王可曾与娘娘倾诉心事,又可曾与娘娘坦言思虑?代王敬爱娘娘,人尽皆知;可爱恋缠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床笫之间,尽欢的是娘娘,还是代王?”
慎梦雨擅以言语声色挑拨人心,每一句话都正中吕姝之要害,吕姝心头一颤,原本嫩红的脸色随着对方一句句的反问愈渐苍白。吕后说,她捎去的消息不痛不痒,刘恒实际上都干了些什么,她的确一概不知,旁敲侧击也好,偷偷打探也罢,她与刘恒之间始终咫尺天涯。
慎梦雨说的对,夫君对她究竟坦诚了多少?
床笫之欢,更是她心中最大的梦靥。太医在花神庙为窦漪房解衣施针的时候,她看得一清二楚,窦氏的颈项、锁骨、甚至里衣间隐约的前胸,满满都是欢爱的痕迹,雪肤上青红点点,如白雪间的红梅,妖娆而刺眼。
刘恒临幸她的时候,冷静得一如往日,仿佛坠入激情漩涡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出阁前听说的那些激荡羞人的缱绻悱恻,两情依依,都成了公事化的应对。吕姝曾想,她若不是吕家之后,赐婚代王,刘恒会不会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答案太过伤人,她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如今,被慎梦雨这么一挑起,怨念就像恶魔的种子落在心田,疯狂地生根发芽,生出千万个可怕的念头,萦绕不散。
慎梦雨浅浅一笑,朝吕姝盈盈一福后,翩然离去。吕姝站在原地,遥看漪兰殿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冰冷起来……
听从吕禄所言,将慎梦雨召入宫中,究竟是福是祸?代王宫中一妻二妾,窦漪房却依旧独宠不变,她是不是该痛下狠心,为自己为两个孩儿将来的命运拼一回?!
※※※
代王自从进了漪兰殿,就鲜少再踏出宫门半步,晨昏定省、晨练早朝一律准时,从未缺席,不过所谓准时,指的是“准时去准时返”,像例行公事一样,一刻都没有多呆。使官求见了好几次,都被张武和梅子鸢挡了下来,不是说殿下忙于和庶夫人赏花品茶,就是说庶夫人歇睡殿下侧陪,不便见客。
理由千奇百怪,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气得使官直跺脚!
再一次将使官耍走后,梅子鸢像小灵雀似的奔回主子跟前,绘声绘色地说着气走使官时的情景,“夫人,您没在现场多可惜,那使官青青红红的脸色比伶人唱戏还好看呢。”
窦漪房窝在丈夫怀里,优哉游哉地啃着他喂过来的腌渍酸梅子,侧着脑袋回想,“我在太后身边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个使官,难道是新来的?”
刘恒一手蒲扇,一手拿着酸甜可口的梅子肉,忙不迭伺候着娇妾,乐此不疲,“他是御史大夫的学生,听说巴结上北军的吕禄,才讨来这份差事,想为太后跑跑腿博取表现。”天气越来越热了,孕妇体温本就稍高,他得好好扇风,别热坏自家小娘子才行。
“吕禄?他又升官了吗?”
刘恒浓眉轻蹙,脸上多了几分阴鸷之气,“太后升了他的官职,另赐御前行走,辅助郎中令审食其负责长安守卫之责。”
梅子鸢补充道:“听说那职位太后原本属意由未来赵国国舅吕产来担任,谁知吕沁出嫁未遂,太后愠怒,才转手赐给了吕禄。”
一提起赵国,刘恒手中蒲扇蓦然一停,眉头又紧了起来。窦漪房用肘子撞了他胸口一下,故作嗔怒,眯眯眼要他继续伺候,实为转移丈夫的注意力,减少他在刘恢殉情一事上的消沉。
窦漪房之意,刘恒岂会不知,薄唇一勾,小蒲扇继续送来徐徐凉意。他冷静地继续分析道:“吕氏外戚内部争斗加剧,吕产本想借太后赐婚,青云直上;吕禄从中作梗,终使刘吕两家两败俱伤。哪知,太后无意将他垂涎已久的赵国相赐,所以才找了这么笨家伙来当说客,反正事成他有功,事败他也有利。”
“啧啧……吕家果真是一屋子奸诈货!”梅子鸢不屑地挑撇嘴,一脸嫌弃。
难怪当日在殿上刘恒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吕氏内斗明显加剧,这肯定跟惠帝身体状况有密切的关系;吕产吕禄各施其能,为争夺更多的利益摩拳擦掌。心腹间犄角相争,吕后坐收渔人之利,既能保持底下各股势力的平衡,减少功高盖住的可能性,又能稳稳地将这些人牢牢掌控在手中,让他们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卖命,可谓是一举数得。
吕后果然是吕后,每一步棋都精心谋划,思虑周到!
但刘恒最担心的依然是王兄惠帝。吕后布防日益严密,惠帝深陷长乐宫再加上龙体违和,连隐藏在未央宫的影士也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只是隐隐知道惠帝的身体很差,几乎不能亲政,很多事情均有吕后代为处理。
吕后一手天子,一手太子,大汉江山尽收囊中!莫怪刘恒成了她此时的心腹之患,欲借赵地而饵,一探虚实。
窦漪房回头,问道:“此事该当如何?”风流诸侯外加独宠娇妾的幌子不知道还能打多久,避而不见终非长久之计。那个使官虽笨,但万一吕后真的求来圣旨,刘恒就更难找借口规避了。
刘恒眼珠子转了转,话题一转,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小娘子想去哪儿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