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微风轻拂。
蜀州城大富翁黄子善豪宅内的客厅里,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在这样闷热的夏天,能吹到这样的凉风,真是上天的恩赐。
黄大老板的客厅非常大,最少可以坐上一百多人。黄老板此时正在心中默默感谢替自己造客厅的工匠。客厅造好后,那个姓刘的工匠头头曾经对黄老板说过:“黄老板,别看我是替你按坐一百多人造的,不过即使坐上一百五十人,照样不会显得拥挤。我请的这位王老师傅,以前可是在皇宫里造金殿的,这个客厅,就是他替你布的局。”
黄老板看着坐在客厅里的近两百号人,心里不禁夸了一句:妈的,替皇上造过宫殿的人就是不简单!
窗外的细雨声音非常小。可让黄老板奇怪的是,客厅里虽然有近两百人,但自己照样能听得清雨声。黄老板感慨了一下,立即又将心思放到了客厅中央的棋局上。
永嘉派传功长老周长虹与唐门蜀州分堂孙堂主的对决,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到的。有些人一辈子可能只听说过周长虹长老的名头,而没看过他人,至于亲眼看他与人对决,就更别想了。因此一听到周长虹将与孙堂主在黄子善家对决,蜀州城内的头面人物立即拥进了黄子善的家,就连知州钱大人,也亲自登门,请黄老板为他留个位置。
黄老板觉得十分有面子。
棋局已经结束。早已闻名天下的周长虹长老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依然没有变。黄老板发现,从开局到现在,这位名声如雷贯耳的周长老一直就没动过,开局时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甚至连上下嘴唇之间的缝隙也是一直一样!
唐门蜀州分堂孙堂主坐在桌前,不停地搓着大腿。看着眼前的局势,他的心中一片茫然。刚刚开始对决时,想到对手是永嘉派六大长老之一,孙堂主还十分谨慎。可过了几十招后,他心中却笑了:这位周长老出招平平无奇,和一般的棋师没什么区别,原来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从六十招开始,孙堂主审时度势后,就发觉自己已经占了上风。笑容从他心里跑到了脸上一些。这种微微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了两人出完最后一招。孙堂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最少可以赢这位名满天下的所谓高手一个子。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名声大振,孙堂主嘴角的笑容又多了些。
孙堂主的心情非常好,当棋正宣布周长老赢了时,他实在忍不住,终于开怀大笑了起来。就在他准备站起来对大家拱手,说些承蒙大家抬爱的感谢话时,才想起刚才棋正说的是周长老赢。
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堂主心中一片茫然。
客厅里的人见他听说自己输了后,还开怀大笑,个个奇怪,随即就有人佩服起他的雅量来,有人在心底暗夸:没想到孙堂主平时小鸡肚肠,可上了大场面后,居然能如此豁达!看到他随后脸色茫然,夸的人又暗中叹了一口气:本性难移,孙堂主毕竟还是露了馅。不过孙堂主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更加吃惊,只见孙堂主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十分奇怪道:“咦,怎么回事?不是我赢吗?”
周长老这时才笑了一下,和自己对决,输了后还觉得自己赢的,这样的棋师实在太多了。虽然他涵养好,可每到这时,他总会忍不住笑一下。他同时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唉,如果孙堂主的反应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话,按照他现在的这种心情,等一会儿他还要哭一下。
旁边的两个棋正听孙堂主这样说,立即急了,为了显示自己公正,两人当着孙堂主面又重新算了一次。孙堂主这才相信。
孙堂主的心中顿时觉得万分委屈,就象是被别人冤枉了一样,又象是一个小孩,手中的糖忽然就被别人抢走了。
连孙堂主自己也不相信,就在众人正准备恭喜周长老时,他居然忽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劲风疾吹。汉州的西城楼上,有人忽然大喊了一声:“杀!”激昂的声音随风传得很远。
知州胡汝亮大人看着正坐在城楼上的永嘉派萧不疑长老,心中有点高兴,没想到自己在汉州为官,也能看到绝顶高手的对决,真是一件幸事。想起萧不疑以前在东京汴梁皇城内的金殿上与龙虎派的长老对决时,自己还在京城为官,他不禁又有点感慨。
胡知州在心中默默盘算:究竟谁会赢?四川唐门向以砍杀见长,与萧不疑对决的唐门汉州分堂堂主刘万夫杀功自然是一流,以他的功力,做唐门长老已是绰绰有余,据说只因挪用了总堂的银两,才被贬来汉州。而萧不疑是永嘉总堂六大长老之一,也是一个天杀孤星。
两柄利斧相遇,谁会更锋利?
萧不疑喊杀过后,对决终于开始!
胡知州已命人在城墙上挂起了巨大的棋盘,几乎和城墙差不多高。这是胡知州命木工连夜赶制的。城墙下看棋的此时已有万人,大家或坐或立,都盯着城墙。
才过了十几招,刘万夫堂主已开始进攻!只见城墙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暗器纷纷向黑方营地射了过去。众人都以为萧不疑会出手,谁知他不为所动,只顾建房架屋,毫不理睬,刘万夫的暗器倒被他收去不少。
九十多招后,萧不疑建好了营盘,终于出手了!
此时城墙上,忽然出现了黑、白两条大龙,黑色长龙尾巴下方,一条白色的小龙正露出利齿,伺机而动。
白龙离黑色的大龙虽然很远,可黑龙忽然怒吼一声,萧不疑随即出手,抛出一根细线。众人心中不禁疑问起来:难道靠这样一根细线,就能绑住身体粗壮的白龙?正疑惑间,细线已勒入白龙的身体。
白色巨龙忽然暴怒,猛地腾空而起,奋起千钧之力,眼看着就要将细线绷断。众人不禁提心吊胆,可那细线立即越来越粗,变成了一根牢固的绳索,并且越箍越紧。
城楼上的刘万夫堂主此时终于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