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散后,走出宫门,众臣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裴渡身上,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要不了多久,此事便会传遍京城。
这对于一贯家风严谨的长平侯府,一定是不小的打击。
几辆马车粼粼而行,于侯府正门停下。
裴渡跟着前头几人方一入内,便被裴廵打了一巴掌。
裴廵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个逆子!这下好了,明日上朝,全家一起待罪!”
二老爷裴廻也道:
“三郎,你一向是家中最出色的孩子,居然会犯下如此大错!为了一个女子,做出此等行径!实在太叫人失望了!”
长明在一旁忍不住道:
“各位老爷,世子视荔淳为家人,他……”
隔壁院的四老爷裴建打断他:
“荒唐!一个罪臣之女,算什么家人!裴渡!别忘了,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你是未来的家主,身上还有长平侯府的重担!圣人那么看重你!如今可好……”
裴渡额上的伤口在马车上时已然被处理过,他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掌印滚烫,人虽狼狈,神色却是自若,甚至冷静得有些不寻常。
耳边皆是唾骂,他在庭中缓缓跪下:
“圣人是看重我,若是我私下同他说,他或许会平息此事。但我今日的本意,便是要借此机会,让圣人不得不罚我。”
众人对视一眼,问:
“你、你什么意思?”
“我裴家如日中天,光是本月全府上下便遭三次刺杀,张家、崔家皆虎视眈眈,如今三家鼎立,斗得如火如荼,到最后不知谁会渔翁得利。”
“不如借此机会,主动犯错,让那两虎相斗,两败俱伤之时,裴府渔翁得利,岂不是好?”
裴建似乎摸清了他的意思,斟酌开口:
“裴府如今的确是惹人注意,就连我的女儿,在东宫之中也屡遭陷害,可若说要蛰伏,行事低调便是,你为何要如此自揽罪名!为何是你?”
他想说,他们年纪已大,若真要如此,从他们身上找罪名便是。
裴渡轻笑一声:
“行事低调?那两家安能让我们低调?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犯错。”
“包庇罪,说轻不轻,可说重,却也并不是什么谋逆大罪。如今我连而立之年都未到,过早入中枢,功高震主,焉知能稳坐几时?圣人虽为仁君,可伴君如伴虎,我此举,皆是为了裴家的来日!”
裴渡掷地有声,说出最后一句话:
“为长远计,请大家都不要再涉及另外两家的争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