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立在一旁的何元菱赶紧跟上。
眼下她是皇帝大人唯一的跟班,如何以二人之势,走出浩浩荡荡的皇家气派,是横亘在弘晖皇帝和何宫女面前的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直走到东殿,秦栩君立刻放下了架子,直冲内寝。
“走,去看看何宫女赏给朕的宝贝。”
谁知才冲进屋,秦栩君的手还没摸到那红漆盒子,何元菱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开箱之前,容奴婢先行请罪。”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何元菱在皇帝面前,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既心细如发、又胆大包天,还神秘莫测,怎么突然跪在地上请罪?
秦栩君好生意外,赶紧去扶她:“何宫女快起。”
没想到何元菱却异常坚持:“皇上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起。”
这就过分了吧,朕还没开箱呢,鬼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宝贝,就要朕恕罪?
这要换任何一位先帝,只怕都不能答应。但秦栩君不是任何一位先帝,他认准了何元菱有些来历,又是花样多端,且还对自己有益,态度自然不同。
于是笑道:“只要你那宝贝不是来害朕的,你自然就无罪。若是来害朕的,朕都被你害死了,还怎么治你的罪。你说你是不是多此一举?”
何元菱倒被他说愣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哦。
“奴婢考虑不周。”她红着脸,顺势起了身。
总不能劳动皇帝大人自己开箱吧,何元菱去架子上取了那盒子,自行打开,跪呈给皇帝。
秦栩君一看,当即惊怔。
“《神宗实录》?”他低声惊呼。
“《神宗实录》共四十五卷,此为前十卷,献给皇上御览。”
秦栩君已忍不住伸出手去,拿起最上面一本,迅速地翻了两页,果然是不折不扣的靖神宗生活起居与政务处理实录,记录得非常详细。只是时间太久,纸质泛黄不说,还有些隐隐的斑渍。
“起来。”他的脸色由惊喜转为凝重,“何宫女,朕有话问你。”
何元菱也早已料到他会震惊。
任谁看到一个小小的宫女一下子拿出十册帝王实录,都会象是看到乞丐一出手买下整个酒楼那般难以置信。
何元菱起身,将盒子放回架子之上,但那头一卷还在秦栩君手里捏着,并没有放回去的意思。
“你这书,从何而来?”秦栩君问。
何元菱也老老实实回答:“这是奴婢家中藏书。当初奴婢父亲获罪,是因为贪腐案,抄家时这些不值钱的书没人要,奴婢的奶奶舍不得扔,都收起来搬回了乡下。”
“不值钱?”秦栩君幽幽地叹了口气,“谁告诉你这些书不值钱?”
何元菱有些不解,看看皇帝的神情,又不象是指责,便道:“旧书一贯不值钱。老百姓识字的也甚少,于他们而言,买回去生火都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