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的训练刚开始不久,杜繁琦就被站长叫去了站部,只剩下许萍自己组织训练。天气实在太冷,许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结束了军姿训练,要开始带她们过队列会操的流程。
刚整好队,杜繁琦就匆匆从楼里跑出来,老远就喊:&ldo;许萍,许萍!等一下!&rdo;
许萍听见了,下了稍息的口令,便扭头去看着杜繁琦。新兵们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睛,偷偷瞄了排长一眼,见她一脸喜色,也就放下心来‐‐这下总不至于又要停下训练给她们开□□会。
杜繁琦叫过许萍,简单说了几句,许萍脸上也换做了轻松愉悦的神情。新兵们偷偷瞧见了,难免就好奇起来。杜繁琦跟许萍谈完了,终于走到队伍最前面,说:&ldo;讲一下。&rdo;
新兵们对这句话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杜繁琦话音刚落,十几个新兵便整齐划一地立正了。杜繁琦又说:&ldo;稍息。刚刚站长叫我过去,说直工科下来通知,今天下午举行新兵授衔仪式。&rdo;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笑容又绽开一分,继续说道:&ldo;要给你们授衔啦!戴上新军衔,你们就是真正的军人了!以后可以行军礼啦!&rdo;
新兵们听到这里,都觉得很高兴,毕竟穿了两个月光秃秃的军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然而毕竟还在队列里,除了眼中突然迸出的光彩,她们什么也无法表达。
杜繁琦又说:&ldo;授衔的时候还要宣誓,我也没想着这么突然就要给你们授衔了,之前没让你们背。所以现在我们就换一下训练科目,今天上午我们在室内熟悉仪式流程,背军人誓词。好,立正。&rdo;
新兵们又齐刷刷地立正,这一次,连靠脚的声音都格外响亮。
未曾想,还没到戴上军衔,宋昭若背着军人誓词,已经哭成了泪人。许萍见不得新兵哭,刚要发脾气,就被杜繁琦拦下来。杜繁琦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今天这种日子,就别再说她们了。
杜繁琦过去安慰她,紧接着大家就听见宋昭若说自己一直以为自己要被退兵,今天终于能放心了。
一边别的新兵听见宋昭若的自白,也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却也对她这句话心有戚戚焉,又都一个接一个地静默下来。
是呀,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挨过练受过罚,吃了那么多苦,终于可以戴上军衔,宣誓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了,她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感触。
没有标志服饰的作训服看起来尚且不算奇怪,但没有标志服饰的常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光秃秃的十分难看。好在一会儿就要给她们发下金灿灿的帽徽领花和崭新的胸标肩章,穿着&ldo;军便装&rdo;坐在礼堂里的新兵们,心里都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迎军旗、奏军歌、首长讲话,介明妤坐在下面听着师参谋长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ldo;未来是属于你们的&rdo;云云,迟到的那份感慨终于涌上了心头。
这样的场景,粗粗看来其实和从前在高中在大学时的开学典礼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但仔细一想,又的确是大不相同。虽然她在这里才生活了短短的不到三个月,但这一路走来她所经历的,竟然让她感觉比前二十余年所经历的都要多得多。
介明妤自嘲地想,等她退伍之后,如果还有机会像从前一样站上母校的讲台面向学弟学妹们讲话,她一定会用自身的经历告诉他们:当一个好学生,比当一个好兵容易得多,大家一定要以学姐为诫,好好学习,不要去自讨苦吃。
这时,台上的参谋长结束了训话,开始宣读授衔命令。
由于整个师部的新兵都在列,为了节省时间,便只在每个连队选取了一些代表,宣读了姓名,而用&ldo;等&rdo;字代替了余下的名字。介明妤这样不讨班长喜欢的,自然轮不着被报上去当代表。
介明妤意识到自己成为了&ldo;等&rdo;的一员,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暗自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要让大院里的人们一提起女兵排,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叫介明妤的女兵。
一系列冗长的程序之后,一套崭新的军衔和军种符号等终于发到了她们手上。介明妤拿着手里的一枚帽徽、一枚胸标、一枚国防服役章、两枚领花和两枚肩章,却觉得自己好像拿着什么圣物一样,连心灵都得到了荡涤。
上面事先已经安排了新兵两人一组互相上衔,因此入座时她们已经按照平日里关系的亲疏各自组合过了。介明妤自然是和黎越一组,互相摘了帽子把手里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放进去,开始为对方戴肩章。
&ldo;真不容易呀……&rdo;介明妤一边拧着螺丝,一边感叹道。
无论是入伍以来在训练场上顶着风瞄靶,还是熄灯以后关起门来在屋里挨练,或是偶尔苦中作乐拿同年兵开玩笑与被开玩笑,甚至是上周末大家一起吃着杜繁琦和许萍请客的肯德基、十几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杜繁琦的小平板看电影。
这些泪水和欢笑,一幕幕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想起前不久还堕落到想要放弃的自己,庆幸着自己坚持到了这里,坚持到了今天。
黎越心里也有着百般思绪,这两个月来,她也曾经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也曾迟疑过是否还要勇敢向前,好在终于迎来了这一天,她终于戴上了向往已久的国防服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