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儿看着脸色不太好,可是又被启祥宫挤兑了?”
女子眉眼淡淡,白皙的肌肤阳光下仿若透明,乌木般的发中簪了一支颜色娇艳的海棠簪,同色流苏在耳边摇曳,容姿娇柔,鹅首纤腰,步步婀娜,在这红墙宫瓦之下成了唯一一抹惊鸿色。
她顿住脚步,看向这个明知故问的人,“你不是都看到了。”
四下无外人,他似闲谈一般的说起,“奴才方才看见师父急匆匆派人去押解玉氏王爷进京了。”
玉氏?
“嘉贵妃的母族?”嬿婉微微蹙起柳眉。
“是,”他点头轻笑,不疾不徐,“奴才细细打听过了,玉氏新王爷逼得发妻自裁,皇上龙颜大怒,如今只瞒住了嘉贵妃,怕她惊动了胎气。”
“可玉氏王爷被压入京城,这事瞒不住呀。”
“是瞒不住呀。”他循循善诱,笑问她,“可嘉贵妃若是在临产前知道,令主儿说会怎么样呢?”
众所周知,嘉贵妃嚣张跋扈,你说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唯独一提她的母族,就像踩着尾巴的猫,不顾一切的发疯。
“当然了,嘉贵妃若是生了孩子再生气,怕也不会伤身了。”
“……”
嬿婉敛下长睫,轻落下两片优美的阴影。
他笑看着,他一手捧她上青云,可并不是让她被人欺负的。
只是幼鸟第一次飞上天,不自己飞一下,不知道这后宫一个人是飞不下去的,也不会知道,她什么也依靠不了,她能依靠的只有他。
本想让她主动来找她,可还是舍不得了。
他也要让她知道,这后宫就如战场,进了后宫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如同上了战场,每个人都在拿自己的命在拼,在搏,在赌,各凭本事,生死无尤,赢了一生荣华富贵,输了自然怪不得谁。
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你直直站着,只能被杀。
他教她第一课便是,对敌人拿起手中的刀。
嬿婉抚上手臂,身上伤好了很久了,此时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我记住了。”
他笑道,“奴才还得去送糕点,先行告退了。”
……
凌云彻当上御前侍卫也不容易,能在御前当差的无一不是名门子弟,他在其中完全是一个奇迹,这五年来他确实努力拼命,但宫里最不缺努力的人。
若说里面没一点娴贵妃的关系也不可能。
他本质只是一个乐于现状,求安稳生活的人,也不算八面玲珑,平时也融不进去御前侍卫的圈子,每日上值下值,苦闷了就去冷宫找好兄弟喝一顿酒。
他已经下意识去遗忘那个人,直到再见。
她一点没变,也似变了许多,她被御轿送回去时,他就站在台阶下,她从面前经过,那双眸子依旧明净如水,惊鸿一瞥,恍若隔世。
“兄弟别喝了,再喝就喝死了!”赵九霄瞧他一副要把自己灌死的样子,连忙按住。
“让我喝!”
他一把抢过来,仰头一口灌了一半下去,白皙的脸上醉的通红,一身酒气。
那黯然消沉,醉生梦死的劲儿看的赵九霄着急。
“你说说你,几个月了,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娴贵妃娘娘都派人问了几次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你就等着又回来和我做伴吧,和我做伴不要紧,人娴贵妃一番苦心都被你辜负了。”
“娴贵妃……”凌云彻抱着酒坛,眼神醉的迷蒙。
“可不是!”
赵九霄一把夺过他的酒,苦口婆心的劝道。
“兄弟我劝你一句,这日子啊,是自己过的。”
“那嬿婉姑娘……就当一场梦忘了吧,对你,对她,都好。”
“梦?”凌云彻低声喃喃,眼眶忽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