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手中一顿,酒壶中清冽的酒液从她唇角流出,她忙用衣袖抹了去。
“父亲说,让我们选自己喜欢的人为妻,他一向是不看重什么门当户对的。偏偏大姑母又要来了,想为我和大哥说亲,真是烦人!”
他不是觉得苏夫人烦,而是说亲这件事本身,让他觉得很烦。
邀月想了想,道:“是因为二公子没有喜欢的人,又怕被苏夫人硬许一个不喜欢的小姐,比如……苏小姐,是吗?”
顾酒歌仰起头来,弧度凌厉,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一向懂我的心思,我不说,你都知道。”
邀月心中稍稍放松了下来,露出一抹浅笑——他没有喜欢的人,那自己就还是他身边意义独特的女子。
这便足够了。
“不过,你说的不完全对。我有喜欢的女子了,只是她好像不喜欢我。不不不,也不对!”
酒意上头,他说话都有些混乱了。
“她可能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男女之情那种喜欢。她也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更喜欢旁人罢了。”
不懂男女之情,喜欢他,却更喜欢旁人……
邀月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道:“难道二公子喜欢的女子,是玉扶小姐吗?”
顾酒歌正要送到口中的酒壶,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地悬着,最后落寞地放了下去。
这一放,颓然顿生。
“你果然是我的知音。”
他虽喜欢玉扶,一开始却是像哥哥喜欢妹妹那样地喜欢,直到她落水那夜强撑着自己发烧的身体,也要阻止顾怀疆惩罚他,他心中才生出了奇特的感受。
而后,他慢慢了解她,才发现她身上不仅有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更有许多寻常女子没有的东西。
她落落大方,不论被谁吹捧讨好,她都不骄不躁。
她心怀柔善,对她屋里那些丫鬟,甚至是一只小狗她都关怀备至。
少女的聪慧和柔美,就像春日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她身上慢慢绽开。
他已经可以预见,不久之后的未来,她会成长为何等艳丽的花朵,引来多少蜂蝶竞相奔走。
眼前就有一个强大的竞争者——
她喜欢的那个人,口口声声喊着大哥哥的那个人。
邀月放了酒壶,垂下了眸子,嘴角微微弯起,竟是一个苦到心髓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