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不用了。江州想。
他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然后就看见周骜珩脸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阳光明媚了,还不悦的皱了皱眉。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气氛正沉着,有一道男人声音插了进来:“那个……先生,你没事儿吧?哎呀,实在是我不小心,真的是对不住……”
话是对着周骜珩说的,江州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暂时没出声。
“放心,我如果真有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周骜珩冷眼看着这男人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头上直出虚汗的怂样儿,冷笑一声,头一转,却是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了。
“单行线逆行,超速驾驶,撞到了正常行驶的车辆,出了车祸,责任全部在你。”周骜珩懒得说,江州却有话说。他把王小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眼神冰冷的瞧着这男人讪讪的神色,“另外,撞了人出了事故,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确定人是否安全,再叫救护车吗?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我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男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哭丧着脸,“我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我拿驾照才半年,还不太熟悉,我……”
“实在不熟悉,就别再开到马路上祸害别人了,出了事故伤人伤己,倒不如把车练熟了再上路,这样对别人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你说呢?”江州声线十分平淡,并没有多么疾言厉色,却愣是让人感到一阵心惊胆战,也让男人听得羞愧难当,虚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不住的抬起手来擦,应着,“是,是……我以后一定把车技练好了再上路……”
周骜珩本来因为江州刚才给出的回答而不太高兴,现在听他教训男人,眼神却一直玩味的落在他身上,心中是有些新奇在的。
江州平时在明念面前软绵绵的,也没有什么脾气,几乎是一副任人搓揉的模样,却没想到今天竟然罕见的动了脾气发了火,还是为了自己……周骜珩靠在座椅上,轻轻的笑了下,感到心中流过了一阵奇怪而陌生的热意,并不难受,反正还有些舒服……周骜珩斜眼瞥了一下自己的伤腿,看来是伤口不疼了吧?
男人站在一边缩着肩膀,诺诺无言的时候,救护车终于到了,几个医生下了车,非常训练有素的把周骜珩的右腿给抢救了出来,并且搬上了担架,在他们身后,颜丽走了过来,小声问:“没事了吧?”
“没事。”江州笑了笑,说,“你抱着孩子上楼吧,下面太冷了。”
“说的好像你不冷似的,连袜子都不带穿的,平时也没见你跟他有多熟,偏偏还掏心掏肺的。”颜丽叹了口气,抱起了王小磊,“底下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了,咱们一起上去吧?”
江州犹豫片刻,说:“好。”
周骜珩透过几个医生的缝隙看到江州和一个女人一同向楼上走过去,那背影看上去异常的和谐,浑身的气压骤然低了几分,薄唇也抿的紧紧的,心想,先治好伤,剩下的事情回头再说。
明氏公司顶楼,办公室里。
“啪”的一声,玻璃杯摔碎在脚边,四分五裂。
明念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淡淡道:“还请父亲不要动气。”
“不要动气?”明寿全在办公桌前转过了轮椅,巨大落地窗前透出的光照在明念身上,显得他格外英俊气派,明寿全却看着这个一向令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怒极反笑,“不想让我生气,你倒是别做那些让我动怒的事情出来!你看看你这阵子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公司事务没料理停当也就算了,都三十二岁的人了,成天跟樊庆林那群纨绔子弟胡闹,还被人拍了照片!你看看你自己溺在那安乐窝里出不来的样子!我就问问你,是不是就打算跟那些妓子胡闹下去!是不是不打算要这个明氏继承人的位置了!”
明寿全显然气的不轻,胡子都飞起来了,而明念停顿片刻,目光落在了被明寿全甩出来的那几张照片上——照片里赫然是那天他在醉春风里的模样。
照片中,他有时与男子亲密拥吻,含情脉脉,有时抱着女人不肯撒手,暧昧调笑。拍摄者也是技艺高超,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都能被拍出格外情意缠绵,风流浪荡之感,明念忍住怒气,一张一张翻看那些照片,确定没有在里面找到江州的身影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明寿全手段一向狠辣果决,纵使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改当年,但如果被他知道江州跟了自己两年还没丢手,一定会派人料理江州,到那时自己想要护住江州就难了,毕竟明寿全一向不允许他沉迷于一样东西太久,说是会磋磨心志,使他软弱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