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式是夏芍画的,夏芍总觉得这年代没有游乐园,也不能让孩子少了童年,能给他们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正好陈寄北干别的不知道,做木工绝对没问题。小半夏一开始还有些好奇,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倒是小承冬,爸爸刨个木板他也能看半天,神情专注,还伸手去拿地上的刨花。“有刺。”陈寄北皱眉把儿子的小手拿开。小承冬看看他,又看看案板,叫了声:“爸爸。”陈寄北顿了下,还是把案板清出一块干净地方,把儿子抱上去,让他不用仰着小脑袋看。夏芍也发现了,她家这两个崽虽然是双胞胎,兴趣爱好却差得很远。同样是好奇,半夏一会儿就去干别的了,小承冬却很专注,好像非得弄个明白不可。这一大一小一站一坐,看着还挺和谐的,夏芍没再打扰,转身进了屋。桌上的收音机放着京剧,小半夏扶着椅子撅着小屁股,正在那跟着哼呀,十分忘我。洗好的小衣服都晾干了,铺在炕上,夏母正在那叠,见夏芍进来,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夏芍坐过去和她一起叠。夏母就叹了口气,“万辉那封信,你给他回了没有?”好几天了,终于肯开口提这事了,夏芍手上动作未停,“还没回,我最近有点忙。”其实她是在等夏母转过弯来,估计夏母也知道,“那你跟万辉说,让他自己做决定吧。”夏母垂着头,脸上难免落寞,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志愿兵也不给放假吗?”“那哪能啊?”夏芍笑,“志愿兵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假,不然家里有媳妇的怎么办?”听到这,夏母脸色总算好了些,“每年都能有一次探亲假啊?”“嗯,时间好像还挺长的。要不我写信问问万辉,看他能放多少天?”“那你写,要是能过年放,今年叫他过来过年。”夏母又期待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我记得上上回他写信,说他又长高了。”做母亲哪有不牵挂儿女的,夏万辉信里写那些内容,夏母都快能背下来了。心里实在有些期待,衣服叠好,她还把小半夏抱了起来,“半夏想不想见舅舅啊?”小半夏还在兴头上,立即扭了小身子要下地。“好好好,姥姥不抱,姥姥不抱。”夏母又把她放了下来。吃完饭夏芍就给夏万辉写了信,当着夏母的面写的。夏母挨着写字桌坐在炕边,绞尽脑汁想要跟儿子说什么,说完觉得唠叨,又让夏芍别写了。夏芍看她纠结,有些好笑,“当初我来东北,妈也是这么让万辉给我写信的吗?”“那倒没有。”夏母说,“万辉更能唠叨,我都是叫他少写点,省信纸。”比起夏芍,夏万辉的确性子更外向,话也多。夏芍笑,“那咱家不用省信纸,妈你尽管说,写个十张八张没问题。”考察省里下来考察的人挺低调的,只叫去一个人接站,帮着带个路就行。全机制饼干班就俩四十岁以下的,一个夏芍,一个小唐,这个去接站的自然就成了小唐。正好他是男同志,万一省里派来个女同志,还能帮着拎个包什么的。小唐以前在面包班负责的是烧煤,哪里担当过如此大任。他特地穿了套最好的衣服来单位,又请阿姨们指导一番,拿着接人的纸牌子去火车站了。结果没出一个小时,他又回来了。大家都有些纳闷,“这么快?”接完人,还要把人安排去招待所,再带着人熟悉一下厂子周围的环境。毕竟来考核的人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他们厂没有食堂,吃、住都要帮人家解决好。这一番折腾下来,怎么也得快下班了才能完。小唐听了,赶忙解释:“考核员说别浪费时间,直接来了厂里。现在人在车间办公室,正和车主任、罗师傅他们说话,我回来报个信。”“啊?”一众老大叔老阿姨全都吃了一惊。接着整理仪容的整理仪容,看桌子收没收拾干净的看桌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用急,大家这个状态挺好的,精神很饱满。”夏芍倒还算镇定。听她说话不疾不徐,大家心里又踏实不少,渐渐找回点平静。就有人问小唐:“来的是个啥样人啊?”小唐刚要说话,外面脚步声靠近,传来车主任和人说话的声音。很快车间门一开,车主任、温副主任和老罗都站在门口,中间还立着个身形不高、不到四十的女同志。短发干练,穿一件白衬衣,手里还提着个提包。夏芍一见便笑了,虽然心里有过猜想,但真看到来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意外。秦一嫂看到她就更意外了,尤其车主任介绍说:“这是机制饼干车间的班长,夏芍同志。”但两人都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都没有表现出来,笑着相互握了手。秦一嫂开门见山,“我时间不多,明天下午就得回省城。所以想把时间都利用上,今天下午看一个,明天上午看一个,你看看你们先做哪个比较方便。”她利索,夏芍也不和她说废话,“那就葱香苏打饼干,无糖月饼比这个耗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