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九十章:着魔
于是,她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蒙铃,你要在一个星期之内,背熟十二条监规,还有监号里的规章制度,不得违犯。明白吗?”
“明白!”蒙铃大声回答。
哗啦一声,女警将监视口的铁页子拉上,脚步声橐橐地远了。
男人婆脸上露出了了一丝惧怕来,这个新人确实太厉害了,何况上面都打过招呼了,看来只能和平相处,她冲着蒙铃一歪脑袋,说:“行,看来是个角色,来,你就睡姐边上。”
她让一个带眼镜的女犯把自己的被褥让出来,让她和别人挤一宿,惹得那女人一肚子不高兴,但她也只能有腹非,人还得乖乖站起身坐到一边去了。
蒙铃瞅了瞅男人婆那张满是痤疮的大脸,心里好不情愿,但一想人家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和抬举,那二铺也不是谁想睡就睡的,按牢房的规矩,铺位从上到下的排列开,头铺是号头,二铺就算二头了,以此类推,睡在最下面靠马桶的,那就是地位最低的一个了,自己初来乍到,能睡二铺已经不错了,所以蒙铃也就没再说什么。
住在那个地方,要不了多久,蒙铃就和男人婆说起了话,都是一个房的,谁也躲不开谁,所以想记仇也难啊。
男人婆后来解释说,她当时真的没有难为她的意思,完全是例行公事,可没想到她这么强横,甚至还敢和自己动手。
她告诉蒙铃:“其他的女犯进来时,我们都要给她净身。古今中外,号子里就是这规矩,杀威棒总是要打的。”
蒙铃问:“什么是净身。”
男人婆邪邪地一笑,说:“让她们给你说。”
那个戴眼镜的女犯看了一眼男人婆,仍心有余悸地说:“我进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先把我扛在肩上,然后一松手给我摔到地板上,来回三次,差点没把我摔死。缓了好一会,刚想坐起来,又被按住,褪下裤子往下体上抹风油精,蛰得我火烧火燎一夜都没睡。那就是净身,残暴至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听完了,蒙铃转过脸问男人婆:“那你进来时被净过身吗?”
男人婆嘴角一撇,自负地笑了,说:“她们到是想,可老娘是谁?柔道七段!男人都不是我对手,别说她们几个小家雀。我上来先把那个咋乎最欢的号长给净了身,摔她个七荤八素,她就再也不敢跟我提这档子事了。”
蒙铃听明白了,这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强者统治,正常社会的道德规范在这里屁也不是,那这样说来,自己刚才那一手也算是碰巧对路了,要不然今天自己有的苦吃,别的不说,往自己下面再摸风油精,那难受死了。
所以啊,进了看守所,你就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因为没有人把你当回事,没有人在乎你的感受,你是死是活,和人家一毛钱关系有没有,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混了。
这样呆到了晚上十点钟,外面响起两声尖锐的哨声,男人婆告诉她:“这是就寝哨,不吹不能睡,吹了必须睡。”
大家七手八脚地铺好被褥,麻溜钻进里面,走廊上响起夜班管教巡视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还间杂着几句喝斥,这一夜,蒙铃躺在比火车硬卧宽不了多少的地铺上,她双手抱在胸前,想了一会萧博翰,又想起自己不知道会被判多少年,估计枪毙是不会,但10年,8年的,恐怕是跑不掉了。
这样想了一会,虽然监号屋顶上的白炽灯明亮炫目,她还是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从第二天起,这漫长的拘役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蒙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听课、学习、看新闻、放风,还要被提讯、谈话,反复的交代当时枪杀耿容的动机,心态和过程等等,空闲时间做做零活,没有固定的劳动内容,今天扎灯笼,明天缝扣子,后天就可能是打扫卫生,如果赶上这天没活干,大家就谈案情,这本来是禁止的,但也控制不住。
号子里的姐妹们也问了她为什么会杀人?而且还是用枪,这不像是一个姑娘家会犯的案子。
当蒙铃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恒道集团萧总的秘书,还说起了自己杀的是耿容的时候,牢房里所有人都傻了,连男人婆也是张大了嘴,好久说不出话来,乖乖,原来是恒道集团的人,难怪身手如此了得,杀的还是名扬整个柳林市的独角杀手耿容,那更可怕了,大家对蒙铃都不由的肃然起敬。
监室里大多数是未决犯,还在审查阶段,一旦谁把自己的案情一说,大家就七嘴八舌帮她分析,看能定个什么罪,最少判几年,一个个引章据典的,法理法条倍熟,都象法官似的,时间长了,蒙铃也知道了不少狱友的案情。
那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竟是一家国外公司的高级白领,年薪十几万,探亲假满,准备启程回美国时,竟然在机场的自动取款机上,用别人忘在上面的信用卡,冒取了人家的五千元人民币。
结果失主突然想起回来寻找,发现卡上的钱被人冒领,立马报了案,根据监控录像,按图索驹,在她拿着机票准备登机的时候,被警察逮住,这下可好,在亲戚朋友面前丢人现眼不说,工作也没了,绿卡也废了,还被法院以信用卡诈骗罪判处拘役六个月。
一时贪念萌生,半世清誉尽毁,她怎能不以泪洗面,痛彻心扉。
那个整天神神道道的老女人,原来在柳林市一家星级酒店里当保洁,因为在一天傍晚,一个常上她这收破烂的老乡在她当班的时候,把酒店里的电器藏在架子车上偷走了,而她恰巧又热心肠地帮这个老乡把车推到了门口。
结果这个打着收破烂名义进行偷窃的惯盗被跟踪而至的警察抓了个现行,而她就被当作同案犯关了进来,她像祥林嫂一样,整天一遍又一遍地不停的诉说着她的倒霉和冤屈,颠三倒四的,都有点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