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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林朝从未想过他们两家大人都乐见其成的好事,偏生在女儿这里出了岔子,让他怎得不急?去年他和赵家兄弟坐在一处说起儿女亲事,亏得他留了句嘴没当场应下来,不然这可不是在赵家人面前食言了。
“你打小最爱和他玩在一处,感情好得很,我们也不反对。眼见着都快成了,今儿你怎得和我说不愿意了?”
翠翠抽抽噎噎地直抹眼泪,闻言也不说原因,只道:“您且说您依不依我?不许问为什么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许,您要是应了我就……我就……”
朱林朝重重拍着桌案:“不愿意就不愿意,做什么说那些不着调的伤人话。”说着叹口气:“若是问起,我便以还想在留你两年回了,你也好好想想,赵言待你却是一片真心,别因着一时意气而毁了这桩好事。”
翠翠低低应了,泛红的面颊上洋溢出喜悦,眼睛躲闪着不敢看眼前这个疼宠她入骨的男人,沙哑娇憨:“谢谢爹,晚些女给您送我亲手做的千层糕来,不过才学没几天,味道可能不大好。”
朱林朝失笑,无奈道:“你有这份孝心就成,快出去招待客人罢,再怎么熟识来者便是客,不能失了礼数。”这么多年他的胃口早被夫人给养刁了,女儿有心他听了胸腔中暖意融融。直到女儿走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中,重重叹了口气,他心底倒是觉得赵言那孩子挺好,温文尔雅,相貌也配得上自家女儿,只是他就这么一个丫头,舍不得让她不高兴,只好顺着女儿心思来。
赵锦一身粉蓝色衣袍许是出来匆忙未披斗篷,远远看见朱桓,小跑着迎上来,笑道:“怎得不见你姐姐?我刚去她院子里,两个新来的丫头只说她出去了,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朱桓脸色不愉,漆黑瞳孔放大,脸色因为走得急而微红,见着笑意满满的赵锦不好发作,软了下来:“阿姐去和爹说事了,言哥怎么没来?我可听说上次他从琼州带了个女子回来,还让阿姐给看见了。”
赵锦尴尬无比,朱桓因着翠翠对她也跟亲姐姐似的亲近,谁成想今日因着哥哥的烂摊子被波及,心中不快,却也扬着笑脸道:“他是顺路带了个人回来,你还不晓得他,心里就惦记着你姐姐。上次来看翠翠,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回去后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朱桓闻言皱起眉头,难道姐姐是因为和言哥吵架才不愿嫁?怎么这么孩子气?正要开口,只听身后传来阿姐的声音,徐缓悠扬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方才哭得那般凶的人不是她:“你们再说什么?天气这般冷,赵锦你怎么也不多穿点。”
赵锦急急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笑盈盈地:“我身子骨壮实哪能轻易生病,快跟我去见我娘罢,方才她还和伯母说许久不见你去我家玩了。”
翠翠抬眼见弟弟面色不快,秀眉微攒:“你摆着凶相给谁看呢,还不回去温习功课,让爹发现你偷懒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朱桓这几天心思外飘,定不下心神,在学堂里先生已经点名数落过他好几次了,扬言再如此下去便要告诉他爹,他本就心中不安,听阿姐一说更是慌乱失措,说了句:“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柳大哥商谈,若爹问起阿姐帮我说一声。”说完便跑走了。
翠翠恨声道:“肯定这几日做了什么坏事儿,不然不能跑这么快。”
赵锦也跟着笑,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过走。一阵风吹过,两人裙摆随之摆动,乌黑发丝飞扬,翠翠脸上扬起笑,神秘兮兮地说:“你可知我前几日去了何处?”
赵锦白了她一眼,娇声道:“你这坏丫头,我又不是长在你肚子里的虫子哪能知道。别卖关子,你明知我最不爱猜。”
她抿嘴,盈盈双目含水,见好友嘴上不承认耳朵竖起一副等她开口的模样,轻笑:“就是上次我们在。城外客栈遇到的人,我不过无意中帮了他个小忙,竟被邀到府中游玩。本想叫你同去,可又怕失了礼数,那日你那样子我可是看在眼里了,这春天还未到你怎么就动了心?”
赵锦想起那日清隽俊逸的男子顿时羞红了脸,日日相思,夜夜入梦来,只是却难再见一面,清润声音中无力而落寞:“就算动了心思又能如何?这些权贵人家面上瞧着和气,背地里却是最看不起商人,隔着天地之远,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说来你和我哥是怎么了?以往你最爱缠他,自打他从琼州回来,也不见你去我家玩了。”她认真盯着翠翠在光下显得薄透的脸颊,想从上面找出答案,只是翠翠一直挂着浅淡笑容,让她无奈。
“不过是天冷人乏,懒得动弹罢了。而且你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多帮着你爹分担点事情了,和咱们混在一处多无趣。”
赵锦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心中玩心大起:“可我觉得他这心难定下来,除非你快些嫁进我们家才行,不然他天天惦记着,这可怎么好?”
翠翠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剪水秋眸升起阵阵冷意,心中冷哼一声,轻柔悦耳的嗓音徐徐响起:“我可不想嫁人,这快活日子我还没过够。嫁人多累,年年月月日子随着一个人转,忙着院内琐事不说还得防着其他别有用心之人亲近他,不过区区数年就沧桑不已。这亏本买卖我可不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