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不到他。就在萧胤寒失神的时候,老太监已经从地上起来,躬着身子无奈地退下了。看着他离开时无意识按着老腰的手,萧胤寒心底难得自责了一下:他平日里对这老太监是不是太坏了一点?“王爷,白小姐说今日有事,不能来王府。”熟悉的声音换回萧胤寒的注意,一回头,又看到一个比现在成熟了许多的顺子。青年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洗去青涩后多了冷酷成熟的气质。“怎么你也成这样了?”萧胤寒下意识的伸出手,可还是和刚才一般没有碰到便直接穿过。“她说不来就不来?”主座上的萧胤寒露出一个冰冷残酷的笑:“告诉她,今日若没有来,那她日后也别想见到白尚书了。”萧胤寒被自己这霸道的话弄得莫名尴尬,而边上的顺子却好像早已习惯。问都不问一句,转身便走,而直到他擦身而过的同时,萧胤寒才注意到青年的右腿似乎有些跛。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巨掌狠狠掐住,说不出的沉闷。“砰——”棠棠,我好想你“砰——”萧胤寒回头,便看到“自己”发火,一脚将身旁无辜的茶几踹飞出去。他嘴角微抽,眼底闪过一抹嫌弃,情绪如此不稳定之人,他是不会承认是他的。不想留下来看疯子发疯,他干脆利落转身往外走去,却发现这梦境实属自由,步移景换,好像自己真的回到王府中。“我怎么回容王府了?”才刚走到回廊,门口传来带着诧异的女声,他混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去。这个声音是……脑子还没反应,他身子已如离弦利箭般冲了过去。等他来到门口,却正好看到被守卫阻拦的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明明只是一个背影还没看到正面,他却已经心跳如雷,手脚颤抖得不能自己:“棠棠!”见到她要离开,他立刻追了过去。姜棠只觉得这“梦”太过真实,她伸手扯了扯身上的罗裙,连上面的精致的百合花刺绣都清晰可见,指尖抚过带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她走了一小段路,在小道旁的大榕树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戒卫森严的恢弘府邸,明明才离开两月余,却好像已隔经年。她猜测,那人应该就在院中,刚刚站在门口都隐隐听到了他在里面训斥属下的声音。而姜棠不知道的是,当她看着主院发呆出神的时候,她想着的那个人正站在她面前,目光贪婪激动地看着她。看着少女不曾改变的娇美容颜,萧胤寒明明想到快要发疯却不敢轻易上前拥抱,生怕一切会如泡沫般一碰就散。他站在她身侧,离得她极近,近到差一点就能吻到她的脸,却因为畏惧而不敢真的靠近:“棠棠,我好想你。”男人双眸泛红,幽黑的眼底是饱含压抑的思念,那张素来孤傲冷酷的俊美面容此刻写满了痛苦挣扎,仿佛困守的卑微囚徒终于看到了光,小心翼翼的守护只怕它再次消失。“棠棠……”“哪儿来的小丫头,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快走!”一道略显尖酸沙哑的刺耳声音从旁响起,正好打断萧胤寒欲述的思念,他瞬时戾气横生,狠狠一眼瞪过去:“滚开!”这凶神恶煞的摸样,比之刚才屋中发怒的男人不说毫不相关,简直一模一样。已经刚才有过的,要对老太监好一点的念头也被他自己一起丢到了九霄云外。胆敢打扰他和棠棠相处的人都该死!“棠棠,别理这老太监,看我啊,我好想你。”只是同样的,他的怒意与思念除了他自己外依旧无人知晓。姜棠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刘公公也是一阵诧异,在发现对方竟然没认出自己后,心中喂讶:难道我脸变了?“是。”她十分“听话”地转身离开,心中却已经飞快思索起来:“既然是梦的话,那我要出府岂不是很容易?”萧胤寒原本追逐着少女要同她说话,却在听到“出府”时猛地停住脚步,锐利的眼眸瞬间望向身侧的少女:“为什么要出府?你难道不想见我吗?”虽然对这里的“自己”充满嫌弃,可是萧胤寒心中却从未怀疑他的棠棠会不想见他的。可是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对,她刚刚说话了吗?萧胤寒眼睛紧紧盯着一无所知的少女,然后发现她的嘴巴明明没动,他却又听到她的声音:“算了,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能避开是最好的……那里有个丫环,我先去试探一下,确定这里的身份是什么。”萧胤寒有些僵硬地顺着看过去,不远处确实有个面善的婢女迎面走来。而同一时间,他身侧的少女已经抬步走过去清甜的香味传入鼻间,他却如塑像般僵硬在原地。所以,他刚刚听见的是棠棠的……心声?“奴婢见过海棠夫人。”姜棠走过去还未开口,小丫鬟已经先一步屈身行礼。姜棠微微诧异:“原来在这里我也叫‘海棠’么?”压下心中诧异,她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甜美笑容,三言两语就从小丫头口中讨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萧胤寒经历过惊讶震惊之后,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缀在少女身边仿佛看不见的小尾巴,幽深黑眸复杂地望着少女。“叶侧妃竟然还活着,所以现在是哪个时间?”从小丫头口中得知叶烟柔还活着,依旧掌管着容王府后院,姜棠惊讶之后很快做出决断,打算从她那里下手。以对方的性格,只要没崩得太厉害的话,应该也许……会放她走的。不过明明是梦,为什么不能一转眼就到,还要靠双脚走路啊喂!她一边吐槽着,一边任劳任怨地抬步朝着记忆中清芷院走去。“应该是清芷院吧?总不能做个梦就变了吧……”姜棠一边走,一边心中排练着等会见到人,如何什么是“原著”?看着少女往屋子里走去,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拦她。然而不出意外的,又失败了。萧胤寒无奈,只能跟着一起走了进去。叶侧妃屋中的格局和记忆中差不多,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姜棠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观察上面。在看到软榻上梳着华鬓雍容的贵妇人时,她垂下眼帘就地一倒,眼泪说来就来,捏着手帕颤着哭腔求道:“妾身母亲病重垂危,求侧妃垂怜,让我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