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下,触感居然比刚刚一把抓住还要软。“还红吗?”喉结顺着上下一动,红得更加显眼了。江生先一步避开视线,才收回手胡乱摸到毛巾扫一眼盖回去:“别留印子了。”轻笑一声,方未艾低头,他倒是想,没说出来:“哪那么脆弱。”“方哥、江哥,刚点了奶茶,给你们带过来啦。”苏特一来,暧昧荡然无存,江生松了口气。苏特也换了衣服,一身红衣圆领袍,很有少年气。他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着奶茶口处,手背挡住方未艾的小臂,递过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侧身坐下,等方未艾接过奶茶,转头插了吸管才给江生递过去。要芋圆不要珍珠,还是温热的,江生吸一口,开心眯了眯眼。“我听说你落水了,好点没?本来想过来,但不好拖进度。”大家分开录离得并不近,就算知道没出什么事情,苏特眉头也皱得很深。“好很多了,呛了水而已。”方未艾只是起身把奶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抱着手,看着两人说话。怎么看怎么觉得,苏特搭在江生右肩还时不时拨弄他及肩假发的手,很不顺眼。又不好出声打扰,于是掏出糖盒,把薄荷糖咬得咔咔响,引得江生频频朝这边相望。此情此景,落在许文文眼里,多有几分和剧本重合了。“咳,各位老师,我们继续吧。”——顾思扬,京城纨绔之首,也是沈执最好的朋友,当然,他自封的。但也不是随便空口白牙,沈执还在书院的时候,即使是他单方面粘着,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确实最为亲近。顾思扬不是最敏锐的,但要说起来,又是最自由的,毕竟他家老爷子身子尚且康健,还能任他再做个几年的纨绔子弟,在京中当个不大不小又不管事的官。虽然不待见太子,所幸还能凭借前太子伴读的身份进出宫里。东宫一向蛰伏,几欲与朝臣断了私底下的往来,近几日却频繁有人居苏却的府上打探,有古怪。这不,一下就让他试探出来。宴会是他最不爱的场合,以前有沈章言在,他还会捏着鼻子陪坐,后来倒是好了,人也没了,反正宫宴不缺他一个小人物,干脆就称病告假,久而久之,对外就成了一个病弱的形象,无人再想起曾走街串巷打马过的意气风发少年郎了。“顾……顾公子体弱,缘何无端来却府上拜访。”苏却的脸上就差没文雅地写着“没事就滚啦”。顾思扬只是避世,不是怂了,提起剑直接劈了门廊上的挂笼。“我要见人。”“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顾、公、子。”“苏却,我并不觉得你想让我带人把你这砸了。”顾思扬咬牙切齿道。“你不会,不,你不敢。”“你试试我敢不敢!”“你试试。”苏却歪头摊手,在朝国求生存的这些年,从隐忍到自如,他太懂得如何激怒别人。他把折扇收紧,捏了一把扇尾,正想说话,门开了。“有故人远道,我在公子却府上多有叨扰,谨然性子直,言语无状,绝无冒犯之意,若有什么不好听的,我替他赔罪。”说话间还咳呛两声,显是身子单薄,受了风。苏却只是低头开了扇面掩笑,命人给他着披风。心道不愧是沈执,只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平心静气,从错综复杂的局势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无妨,既是你想见,故人,见便是了。”他很高兴沈执愿意听他的,但,故人旧事,也只能是见见罢了。沈执没有让顾思扬进屋,寻了一颗老树下石桌椅坐下,苏却在不远处,可观全貌不听人声。抬眼,沈执便望见顾思扬红了眼眶,很是头疼。这要如何解释,他这么年是真忘却往事,而如今,话头难起,挚交莫逆默然无言。顾思扬没说话,他是直接把剑往桌上一砸,抱住沈执就开始哽咽。“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殿试他压根没进。沈执被夺功名,他因想去殿前闹事被罚跪祠堂。等出来时,沈执已领命出征。他想偷偷跟去,几乎被打了个半死。一步差池,步步错过。后来入仕面上是太子一系,沈执状告帮不上忙,手上为官却无权陷害又不知是谁无能为力。流放路上又晚一步,得到的只有沈章言,那个会在他说冷笑话时含笑看着他的少年,死了的消息。他曾是真的以为,再见不到他了,便觉世上少了许多乐趣。沈执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半晌还是最终落在了人的后背,轻拍了一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