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他就跟在顾三思后面过来了。
只是直到坐到这里时,他也没考虑好要不要趁机给顾三思打一闷棍?
虽然圆空告诫过他短时间内不要轻举妄动,但随便出宫走走也能碰到顾三思,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天都在帮着他?
他正在心内天人交战时,隔壁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我说,你的事儿到底定没定下来?”
“你那么急干什么?”
“这哪是我急啊,我是怕你没底儿,拿话诓我。我可告诉你,如果你只是嘴上说得漂亮,我是不会应你的。”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那不一定。你要真有心的话,就先跟我说说,你是个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我打算把我堂妹说给他。”
“你堂妹?我记得你堂妹可是两不相帮的啊,你就这么把堂妹说给他了,不怕他最后把你堂妹拉过去?”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叫‘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我堂妹好歹跟我一个姓儿,他就算敢娶,也不敢信她,这辈子正室的位子都是我堂妹的,他天天回到家里都得难受。可要是他不娶,可就得罪我叔父了,难免落上一个‘目中无人’的名声。当初说得好好地,要从我们这族里选个女子出来,我们这一支,我堂妹可是最出挑的,这他都看不上,你觉得以后我们这一族里还会有人待见他不?”
“还是你这个办法妙啊!”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心狠,谁叫他得罪了我呢?当初竟然还好死不死地立了那么一个誓言,我这也只是用他自己的话去玩死他自己,到时候谁会怪到我头上?只会怪他不识好歹,嘿嘿,嘿嘿。”
虽然隔壁的交谈内容因为没听到头尾的关系,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只是中间这一段,就让三皇子知道这必是针对什么人设计的一个局。
本来这事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那些话的内容却让他的心轻轻一动。
打顾三思闷棍其实是很不靠谱的一个办法,先不说父皇有没有派人盯着他,这些侍卫里有没有父皇或者其他两位兄长的眼线,单就圆空老和尚那天说的话来看,就是绝不可行的。
这种情况下,还不如他刚刚因着那番对话而灵机一动想出的办法更妙。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交谈的那两个人。
不过是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看起来都是做惯了农活的,不但皮肤因为长期曝晒显得又黑又粗糙,就连那双手都长满了茧子,脚下穿着沾满泥土的鞋子。
那双鞋子是当下农人们常穿的干活鞋,耐磨耐穿,就是样式特别难看。
谁能想得到,就是这两个不起眼儿的人,竟然能激起他的灵感来?
他又看了看这两人的桌上。
桌上只不过是一壶最便宜的劣酒,再加一盘子油炸花生米和一小碟咸菜,另外每人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里面汤多面少。
三皇子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发现顾三思已经结帐走出了面铺。
“三爷,要不要再跟过去?”一个侍卫问。
三皇子摇摇头,站起身,先前问话那个侍卫立刻殷勤地去付帐,他则慢慢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底儿的关系,他现在再不像之前那样浮躁,变得沉稳了不少。
“三爷,我们现在去哪?”
“快落钥了吧?我们回去。”三皇子手一挥。
这些侍卫悄悄松了口气,一点儿也不敢懈怠地跟着三皇子回了宫。
怎么能不松口气呢?这些皇子一心血来潮,就带他们出去,也不想想这万一要是出了点儿什么意外,就算主子没伤着,他们这些当侍卫的也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三皇子回去了,躺在自己的床上,美滋滋地想着刚刚的那个念头。
有的时候,人还真是不能太逼自己了,转个弯儿,往另一个方向看看,说不定就会有柳暗花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