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你动手吧,我可以受得住。就算他有意见,也不用管他,直接将他赶出去便是!”江玉儿躺在产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般地说道。尽管她此时身体极度虚弱,但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决绝。
“娘娘,那老奴可就冒犯了啊。”稳婆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始转动胎位。只见江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原本紧咬的牙关再也无法抑制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声凄厉的呼喊从她口中迸发而出。
站在一旁的宋少钦见状,心如刀绞,对着稳婆怒目而视,大声吼道:“住手!你们统统给朕住手!玉儿这般难受,难道你们看不到吗?”然而,稳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皇上息怒啊,如今若是中途停止,不仅娘娘会有生命危险,就连腹中的小皇子恐怕也难以保住哇。”说罢,稳婆赶紧换过一盆热水,不停地洗净双手,试图保持操作时的清洁。可是,那些刚刚还清澈见底的热水,转眼间便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仿佛一盆盆血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宋少钦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却浑然不觉疼痛。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步走到江玉儿身旁,拿起一块洁白的手帕,轻柔地为她擦拭着额头上和脸颊上不断渗出的豆大汗水。每擦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一次。
“玉儿,真的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但求求你,可以不要再这么倔强地硬撑下去了好吗?”宋少钦满脸心疼与焦急之色,他紧紧握住江玉儿那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小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只见江玉儿的手指由于太过用力,指甲已深深地嵌入了宋少钦的手掌之中,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
就在这时,妙竹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匆匆走了进来。她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家小姐那痛苦不堪的模样,眼中蓄满了泪水,哽咽着说道:“娘娘,这药已经熬好了,院首都特意交代一定要喝下才行啊,否则很可能会引发大出血的!”
听到这话,宋少钦二话不说便从妙竹手中夺过药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待觉得温度适宜后,他才温柔地舀起一勺药水,送到江玉儿的唇边轻声哄道:“玉儿,来,先把这药喝了吧。”
江玉儿缓缓张开嘴巴,一口接一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液。此刻的她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药汁的苦味,心中只有对腹中孩子满满的牵挂和担忧。与此同时,那位经验丰富的稳婆仍在不断努力转动着胎儿的胎位,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她后背的衣衫。尽管如此,稳婆的内心依旧十分紧张,不敢有丝毫松懈。
“小姐,奴婢已经将此事告知国丈大人了,他听闻之后说马上便会赶来此处。我的好小姐呀,您可一定要撑住,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妙竹那颤抖不止的双手紧紧攥着帕子,面色苍白如纸,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音,对着躺在床上正忍受着剧痛折磨的江玉儿焦急地说道。
江玉儿尽管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虚弱却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放心吧妙竹,我向来福大命大,相信这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然而话音未落,江玉儿突然转向身旁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的宋少钦,痛苦地喊道:“宋少钦,真的好疼……”宋少钦闻言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泛红,满含愧疚与心疼地望着眼前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自责地说道:“玉儿,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这般苦楚,这一切皆是我的过错啊。”
就在这时,江玉儿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随后整个人便直直地晕厥了过去。一旁的稳婆见状顿时慌了神,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要知道,这种生产方式对于产妇来说本就是极为凶险的,稍有不慎便极易导致昏厥不醒,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快!娘娘竟然晕过去了,必须得想办法让她苏醒过来呀!赶快去叫医女来给娘娘瞧瞧,看能否通过扎针将娘娘唤醒。”稳婆满脸焦灼之色,声音颤抖着喊道。
就在这时,江北刚刚走到房门口,还未来得及踏进房门一步,便听见屋内传来江玉儿那撕心裂肺般的痛呼声,紧接着便是稳婆那焦急万分的呼喊声。随后,只听得宋少钦大声叫嚷着让医女赶紧进屋。话音未落,一名医女背着沉甸甸的药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由于太过匆忙,医女一个不小心与站在门口的江北撞了个满怀。然而,此时此刻的医女根本无暇顾及向北江赔礼道歉,她心急如焚地冲进房间内。
江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几下。当他稳住身形后,那张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脸庞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一片惨白。他紧紧握起拳头,嘴唇微微颤动着,心中默默地向上天祈祷:“老天爷啊,请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千万不要出任何意外啊……”
只见那名医女快步走进房间后,来不及喘口气,便迅速从药箱里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刺入江玉儿的身体穴位之中。每一针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一般。而医女本人亦是紧张到了极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但她却连抬手擦拭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终于,在医女接连施下数针之后,江玉儿那紧闭许久的双眼才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到江玉儿逐渐恢复意识,稳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里。她面带喜色地对江玉儿说道:“娘娘,真是对不住您啦,老奴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娘娘莫要怪罪。不过眼下情况紧急,还请娘娘务必咬紧牙关撑住啊!”说罢,稳婆便全神贯注地开始为江玉儿调转胎位。
稳婆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放在江玉儿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上,然后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只见江玉儿眉头紧皱,满脸痛楚之色,她死死地抓住身旁宋少钦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而宋少钦则一脸焦急与心疼地望着妻子,眼中满是关切和忧虑。
此时,站在一旁的妙竹赶忙将一块手帕递到江玉儿嘴边,江玉儿二话不说便含住了手帕,她深知自己必须忍住疼痛,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然而,尽管如此努力克制,那难以忍受的剧痛还是让她时不时地闷哼几声。
宋少钦眼睁睁地看着江玉儿这般痛苦模样,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多么希望这一切的苦难都由自己来承受,可是他明白,此时此刻,除了陪伴在江玉儿身边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外,别无他法。而且他也清楚,以江玉儿倔强的性格,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所以即便他想要劝阻江玉儿放弃生产,也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那位正在操作的稳婆突然面露喜色,兴奋地喊道:“好啊!真是太好了!皇子的胎位终于转正啦,娘娘您现在可以用力了。听老奴的指挥,咱们一起加油!”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中皆是一喜,但同时又不禁为接下来的生产过程捏了一把汗。毕竟江玉儿怀的可是多胞胎,如今虽然其中一个胎儿的胎位已经转正,但其余几个孩子的状况依旧未知。
刚刚完成胎位转正工作的稳婆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感觉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一些。不过她心里很清楚,眼下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因为皇后娘娘腹中还有其他孩子,他们的情况究竟怎样谁也说不准。想到这里,稳婆暗暗握紧拳头,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后续的生产能够顺利进行。
此刻,站在门外的江北心急如焚,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他那向来沉稳冷静的面容此时也被深深的忧虑所笼罩。原本,他就一直忧心忡忡地牵挂着怀有多胎的玉儿,深知她此次生产必将面临诸多艰难险阻。然而,就在刚才,当他听闻玉儿竟因遭受冲撞而导致难产这一噩耗后,心中的焦虑瞬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在江北的心中,女儿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是妻子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他默默地祈祷着,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确保女儿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因为,如果玉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已逝妻子的在天之灵。
屋内不时传来玉儿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江北的心坎上,令他心痛不已。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子,如今却因为极度的担忧与恐惧而变得有些失控。只见他紧紧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捶打着门外的柱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与煎熬。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看着江北如此失态的举动,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劝阻。他们知道此时此刻国丈爷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任何多余的言语或行为都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与此同时,产房内的气氛同样紧张得令人窒息。稳婆焦急地呼喊着:“娘娘,憋住气,用力!再用力啊!”江玉儿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按照稳婆的指示努力挣扎着。然而,尽管她已竭尽全力,但腹中的胎儿却似乎仍不愿轻易离开母体,迟迟不肯露面。
眼看着江玉儿的体力渐渐耗尽,几近虚脱,一旁的妙竹赶紧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快步走到宋少钦身边递给他。宋少钦接过参汤,小心翼翼地一勺勺喂进江玉儿的口中,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不行啊!这孩子迟迟不肯出来,娘娘,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委屈您采用站立生产的方式了,如此一来,孩子方能更快降生,否则娘娘您恐有性命之忧啊。”其中一名经验丰富的稳婆神色凝重地说道。
“可是玉儿如今这般虚弱,她哪里还有力气站起身来呢?从开始到现在,她前前后后已耗费了数个时辰之久。难道就再无其他可行之策了么?”宋少钦心急如焚地问道,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江玉儿身上。
“回皇上,这确实是目前对娘娘和腹中的皇子们来说最为稳妥的法子了。当然,尚有另一个选择,那便是需要皇上您亲自在娘娘身后扶持着她的腰肢以及腋下部位,给予娘娘助力与支撑,唯有如此,或许还能让娘娘顺利诞下龙子。毕竟此刻娘娘已然气力耗尽,若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后果不堪设想呐。”另一名稳婆同样满脸焦虑地解释道。
听闻此言,宋少钦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朕这便扶着玉儿起身。”说罢,他快步走到江玉儿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而后伸出双手分别置于其双腋下,并轻柔而坚定地揽住她的腰肢。然而,此时的江玉儿早已被剧烈的阵痛折磨得几近虚脱,刚一站起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痛苦地歪斜倒向宋少钦怀中。
“宋少钦,我没有力气了。真的好疼。”江玉儿断断续续地说着。
“玉儿,对不起,是我的错,目前真的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