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身份,就算不认识,去一趟也认识了。
果然,顾少钧问道:“怎么?”
唐白将云娘儿子想读书,云娘丈夫却不准的事情说了,道:“让他去私塾打杂做事,既能挣钱,又能读书。”
这样,云娘丈夫就说不出什么了。于顾少钧来说,介绍一个孩子去私塾做事,算不上徇私枉法。私塾里打杂的孩子很多。
顾少钧打个响指:“小事一桩。”
唐白松了一口气。
云娘进来收拾盘子,瞧了几眼唐白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忠心战胜了胆怯,她忧心的道:“表小姐,侯夫人在往世子爷衣服上浇水……”
唐白整个人都傻了,连顾少钧也傻眼了。
两个人挪到房门口,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见,侯夫人在一旁指挥,素锦姑姑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用双手掬一捧水,按照侯夫人的指示:“泼在这里,不要太用力,要看起来像是茶水没干的样子……”
素锦姑姑小心的把水泼在衣服上,尽量不要太明显。
唐白和顾少钧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实在是太过尴尬,顾少钧只能拉着唐白进屋,对她说道:“为娘的一片心,你别想岔了……”
唐白笑着摇头,忍俊不禁。
侯夫人办完了,满意得走进屋里来,春风得意:“衣裳还没干,只能等一会干了再走了。”
一面说一面冲顾少钧眨眼睛。
唐白有意逗逗她,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侯夫人忙对顾少钧道:“你瞧你瞧,哎呦哎呦,我儿子真是有眼光,阿白皱起眉头都是这样好看。”
唐白彻底破功,再也无力跟侯夫人抗衡,老老实实听话了。
侯夫人眉开眼笑,眼里一派慈和之态。
儿女绕膝,其乐融融,这是梦里才有的场景,居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自小女儿夭折,儿子疏离,此情此景,她竟然是想都不敢想的。
没想到曾经的奢望,如今真实近在眼前。
素锦姑姑跟她许多年,瞧见她眼里的湿润,转过身挡在她跟前。
侯夫人飞快的用帕子擦了眼睛,又笑着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庙里捐点香油,保佑钧儿的失忆症能早点好。”
她还不知道除了刘太医,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治顾少钧的病。
“好。”唐白乖巧点头。
阿竹回来,瞧见顾少钧和侯夫人也在,呆滞几秒,行了礼,去跟云娘说话去了。
唐白这几日养病,却是把那方帕子绣好了,等衣裳这回真的干了,眼见太阳都快落山了,顾少钧快走时,才趁侯夫人去上茅房的时刻,扭扭捏捏拿出来:“绣的不好,你将就着用。”
顾少钧捏在手中,满满的笑意洋溢在脸上:“算不算定情信物?”
“美得你!”唐白笑,到底是羞涩得低头,不敢再看他带笑的眼睛。
顾少钧将帕子放进心口处。
侯夫人瞧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老怀安慰。
唐白却是觉得侯夫人不一般。养尊处优惯了,在这样一座破败逼仄的小院子里,照样能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