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一愣:“小姐,大夫说你不能喝酒,喝酒伤口会恶化的。”
“今日过年呢。”唐白瞧着外头白茫茫一片,半兰正在外头收已经被冻成干干一大片的衣裳。
她吃力的将衣裳拨下来,不好折,只能一片一片拎着,手冻得通红。
唐白并不喜欢有人监视她,当然,谁也不喜欢。
因此,虽然半兰十分憨厚,行迹也没什么可疑,但是唐白坚信她定然也是定期向相国府那边报告的。
这是个苦差事,自己防着,自然不肯露出一丝半点马脚来。
相国夫人那边,自然又是嫌弃她没什么有力的消息,怪她办事不力的。
唐白素来是个对弱小会心软的,正要让阿竹去叫她过来,半兰已经跑过来对唐白道:“小小姐,这些衣服都结冰了,只怕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奴婢将它们先挂到厢房,等化冰了,外头也出太阳了再拿来晒。”
唐白点头,顺口道:“既然来了,就到屋里来一起吃饭吧。我记得你没有家人了是吗?”
半兰搓着手凑在嘴边哈气,笑着点头:“好,奴婢去去就来。”
她是被相国府遗忘的人,又是被别院提防的人。
这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是不用勾心斗角,倒是比以前在相国府强了许多。
子啊相国府时,谁不是巴结着给总管送礼,给嬷嬷们送礼,就巴望能给自己派个好伙计,在主子们面前有点体面,以后也能人前吆五喝六,威风威风?
唯独她,家里没有人做后盾,每个月到手的月例被克扣的所剩无几,然后在被嬷嬷么明里暗里要一些去,借一些去,最后剩下的,能给自己买个头花,买点胭脂戴就不错了。
偶尔被人欺辱,将最脏最烂的伙计给自己,她虽然生气,也是毫无办法,谁叫她人单力薄,没有后台?加上秉性忠厚老实,也不大爱有丫鬟与她结交,拉帮结派团结一致。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个边缘人,最苦最累的活是给她的,月例是最少的,哪个院子人手不够都叫她去顶替,累死累活也没在主子面前得个好。
后来,碧玉姑姑叫她来这别院,做一些杂活,再盯着唐白。她开始还以为会更累。
没想到唐白跟阿竹都很好说话,她每日只要按部就班扫院子,洗衣服,打扫屋里的卫生就可以了。
唐白的贴身衣物和床铺有阿竹打点。
做饭有云娘。
自己管自己的日子,别提也有多潇洒,多自在。
碧玉姑姑那边,只消隔三差五去将唐白的行踪说一遍,也就是了。偶尔被质问两句:“就这?没别的举动?”
她木然而茫然的摇摇头,也就交差了。
别的举动?什么举动?唐白无亲无故,跟她一样家里人都死光了,能够依靠在相国府生活,就比世间太多女人的命要好得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因为这个想法,她相信唐白压根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因此对“监视”的差事,也并不大上心。
最大的发现,大概就是有个丫鬟来找唐白,说是花家的而已。
她告诉了碧玉姑姑,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如此,那就更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大事了。
抱着这种想法,她围着暖炉坐下来,唐白递给她一杯酒:“赶紧喝些暖暖身子,辛苦你了。”
半兰这小半辈子,何曾有人对她说过如此暖心的话,想到以前唐白和阿竹对她也还是不冷不热的,心里一酸,笑着道:“不辛苦,奴婢的分内事。”
阿竹就眯着眼睛瞅着她笑,许是多喝了几杯,话也有点多:“每日都盯着我家小姐,还不辛苦啊?”
半兰就有些尴尬,低着头喝了一小杯热酒,见唐白裹着披风,身上的夹袄还是前几天的,忍不住就有些为她抱屈:“小小姐干嘛硬要在别院呢,府里面有暖阁的,衣裳放进去,一天就能干,这里除了烧几个炉子,还是冷的很,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烧好一会儿才暖和呢。”
“无妨,虽然麻烦些,但是自在啊。”唐白笑着,她喝了几杯酒,脸颊红扑扑的好看极了,朝着半兰一举酒杯:“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