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见他不说话,靠近了讲道:“话说有两个朋友,走在路上,看见一坨狗屎。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你吃了这坨狗屎,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另外一人心动了,毕竟是一百两银子啊,于是就忍着恶心吃了。”
男人听了一半,有些兴趣,对唐白蹙眉:“恶心……”
却不阻止她继续讲。
“于是,提议的那人给了一百两的银票。两个人心里都不痛快。提议的人心疼银子,吃狗屎的人觉得自己吃亏了,遭到了奇耻大辱。”唐白讲了一半,故意慢了下来。
“然后呢?”男人来了兴趣。
唐白这才坐在桌子上,笑眯眯的接着讲:“这时候,又看见了一坨狗屎,先前吃狗屎的人就对那人说道,你也吃一坨狗屎,我给你一百两。那人正心疼银子啊,于是果断答应吃了,将一百两银票拿了回来。”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抱头痛哭起来。咱们两个人,一人吃了一坨狗屎,可是一两银子都还没有赚到啊。”唐白瞧见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大声对小二喊道:“小二,上菜。”
男人没有再说话,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唐白叫了三个菜,慢悠悠吃着,等看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忽然拔高音量大声说道:“少爷,你可知道那城北许家,有一个大秘密?”
男人抬眼看了她一下,唐白瞧见周围不少人都竖起耳朵,她大声说道:“说是那许达生,为了侵占家财,假装生病,已经快两年了,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耽误了。”
男人这才明白唐白为何一定要跟他坐在一起,冷哼一声“无聊”。
城北许家,没有什么用。
唐白只要他不反对便成,大声重复了好几遍,确定中午时分,该消息就要传遍德州城了,心想也算是为自己,为二舅出了口气。
毕竟,于二舅来说,家丑不可外扬,自然是只能吃闷亏的。
可是,传出去了还是一位看起来身份高贵的俊俏公子传的,二舅纵然是郁闷,也只能认了。赵氏只怕是高兴的。
这会儿,该李氏去愁了。
借完势,唐白笑眯眯的喊结账,结了自己那份,高兴地走出酒楼大门。
又高高兴兴的出了城门。
再高高兴兴的拐进了郊野的官道上。
她一路向北,心情很好,嘴一直咧着笑。
只是好心情,随着两个人打马从身边经过,扬起一蹄子的灰尘,悉数都落在唐白身上时,戛然而止。
唐白一面咳咳咳,一面用手扇着灰尘,她冲着那边大声喊:“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有人在走路啊。”
骑在马背上的人回过头来,唐白发觉,其中一个人赫然是刚才在酒楼遇见的公子,另外一个人,带着面具,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当初硕风部派公主过来相亲时,有这么一个护卫,是在硕风部族后身边的。
原来是硕风部的人来了。只不过,刚才他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而且,既然是护卫,那应该是候着外头,所以没有进店?
可是若方才同桌的男人是主子,可他一副中原人士的长相,不像是漠北那边硕风部的人啊。
想不透啊想不透,这是去京城的官道,硕风部若是去京城,该是由北向南,而不是由南向北啊。
他们既然要去京城,又来德州干什么?甚至,还去过更南的地方,是哪里?
唐白越想越狐疑,只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走一天宿一天,唐白倒是不着急赶路,一是咳嗽还没完全好,走得太快就容易喘不过气。
二来,她不想那么快京城。她心里是软弱的。
顾少钧抛弃了她,她去侯府找阿竹,势必会见到苏一。
若是苏一将她来的消息告诉了顾少钧,那顾少钧会动容吗?
是来见她解释?还是视而不见,就当这三个月没有发生过?
像以前失忆那样,忘得干干净净,丝毫无存?
她是忐忑而恐惧的。她怕顾少钧无情,将她所剩无几的那点希翼,彻底杀的片甲不留。
所以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晚一点到京城,就能晚一点知道那个明知道不好的结果一般。
可是京城,还是渐渐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