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愧对萧琳,如今处处得?他照料,心中?的愧疚更甚。“前几日的事闹得?动静不小……你父皇是要我来劝解你的,我不配说你什么,只是,琳儿要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你们中?原皇室是如何的规矩,你比我知道?的多。”薛妙真因为萧琳纳妾一事在王府中?闹得?天翻地覆,几次进宫向太后诉苦,并扬言要自缢而亡,以表效忠皇室的决心,却被萧琳送了足一整匣子的白绫,这样的丑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大臣都弹劾萧琳宠妾灭妻,甚至还出了萧琳喜好男风,荒淫无度之事。他不是软弱无能之人,这里面,到底是萧琳自毁清誉,自绝后路罢了。如今梅妃的愧疚,不仅是对萧琳幼年丧母的怜惜,还有萧瑜之事。萧瑜在做什么,梅妃很清楚,可?是无论如何,最该坐上皇位的人,都是萧琳才是。“瑜儿早就和我说了,他说,若是你想要皇帝之位,他绝不会和你争抢的。”梅妃第一次这样小心试探着问?话。萧琳静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母妃的用心,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想要什么皇位。”“你父皇并非不怜爱你,近来朝中?的形势了然?,我也能析知一二,他有心废了太子,让你入住东宫,你会是一位好君王的。”他笑了笑,眼?睛下意识扫过远处的梅音,随后淡淡说道?:“我想要的,从前不过是一份属于我和母后的公允,可?是这公允,无论如何我都得?不到;后来想要的,不过是尊随母后所?言,自己安心快乐的活着,可?是茹莹死了,我也得?不到了。”“生在皇家是难,有这样的父皇在,亦是注定罹难,做他稳固权力的垫脚石,九弟有心推倒他,于我而言也是解脱。”梅妃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轻叹了一口气。“母妃和九弟的用心,我都明?白,若是母妃有心助我,倒不如为我想想办法,让我那王府得?几日安宁。”梅妃笑道?:“办法?办法在你的心里,你这孩子和瑜儿像的很,有的是办法和主意。”后面的话她?没再说,萧琳忘不了茹莹,这是他的心结,她?不能多言。萧琳任由着薛妙真闹,不过是用钝刀子割人,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从前无能为力,不能保护心爱之人。他瞬间便明?白了梅妃的用意,当即说道?:“忘不了茹莹,我也不能再毁了其他的清白女?子,既然?给不了一心一意,那就不要辜负旁人的真心。”“如此,琳儿心中?,便不是原本的铁石一块了?”梅妃还是吃不惯中?原的饭菜,起身走向窗边,看到梅音采了一束花,做了一个草窝,将那只猫围在圈里。她?见过这个小丫头,和那个跟着萧瑜一起走的小丫头是好姐妹的。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那天,小姑娘怯怯的,神色惊惶,眼?里没有半点光彩,如今却是眼?中?含笑,应答大方,不仅学了骑马射箭,还懂得?了一些拳脚功夫。一个人想要换了精神,是要用心护着教?导着的,梅妃很清楚这点。“我们班兹有一句俗语,意思是越是矫健的马儿越是要不怕劳累地驾策,我父亲那辈的班兹人常这样说,你们汉人说的便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萧琳不语,埋头静静用膳。“你身边的那位成碧是个很好的属下,你也不要责怪他,是我问?了他有关你和这个丫头的事。”很好,萧琳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去就把成碧打断腿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去。“既然?是花开堪折直须折,你为何让她?穿着一身男装留在你身边,不必说什么她?想要这样。如此美?好的年纪,女?子的一生也不过是这一回罢了。”她?重新落座,慢慢吃着精致却不大合她?口味的饭菜,梅音和另外几个小侍女?玩闹的声音从张开的窗子一直传到萧琳的耳边,让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春色旖旎,人与春色交相辉映,春花正盛,娇艳欲滴。“你若是对她?无意,这样留她?在身边,以后她?如何寻一位夫婿,这就不是耽误了其他的女?儿了吗?我倒是能为她?寻一个好去处,不然?你把她?留给我吧。”萧琳依旧是沉默着,可?是梅妃依旧能看出,方才的沉默是逃避,如今的沉默是拒绝。“她?心中?没有我,那次五弟伤了她?,她?就算是下决心做一个男子,去做庙里出家做姑子,也不会有我的。”梅妃只问?了四个字:“你问?过她??”萧琳更是缄默不语,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应当是很少会被如此问?训,乃至手足无措了。“琳儿也是有趣,你担心害了她?,因此便将自己的心藏起来,嘴巴也堵上,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这样就能保全她?不受薛家人迫害了吗?”萧琳终于开口,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和急切:“母妃这是何意?”“紫绡,你进来,告诉红绢,让她?把昨日陛下送到我们这里的那件蜀锦衣拿来,记得?要换一个匣子,上面放我为二殿下准备好的金珠墨和那套象牙打杆的紫毫笔。”萧琳不解梅妃的用意,待亭外等候的侍女?侍臣都退下,梅妃才告诉萧琳如今的急迫之事。“太后不喜欢我,薛妙真那几次哭诉,我是不在场的,不能知道?她?具体?说了什么,可?是如今我也学会了坏人的手段,安插了几个眼?线,也能知道?一些事消息。”太后可?是薛家女?儿,是薛妙真的姑祖母,她?的女?儿都不在世上了,最疼宠的孩子,也不过是薛妙真。她?想料理萧琳的一位“属下”,可?是有数不尽的办法和手段,甚至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头一回,萧琳觉得?自己体?内已?经结出了冰碴子的血烧灼起来,敦促着他望着梅音,将她?的笑容收在眼?底,视线一刻也不能移开。“她?不该出事……茹莹也是一样,就算是太后又如何!”父子相见,萧竞权先是让萧琳在殿下罚跪,整一个时辰,用以惩戒他无力管理好自己的家事,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萧琳是他最满意的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和薛家的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每日更新这桩婚事,让萧竞权无比头疼。他并非不知道?萧琳的难处,也知道?他恨薛家入骨,便也告诉了他自己早就有心消解薛家在朝中?的势力,今后薛承容离京,他自然?会让萧琳与薛妙真和离,另择佳媳。萧琳只在心中?冷笑,灭了薛家势力,是他自己早就在谋划的,如今也要让萧竞权横插一脚了。茹莹的性命,他本该安稳的一生,都拿去做了萧竞权的棋子,萧琳还真是要感激不尽了。因此,萧竞权提出要将死去的梅音追封为侧妃,萧琳并不答应,称一定要以王妃之礼,为茹莹修葺陵寝祭拜。萧竞权大为动怒,将茶盏掷在地上摔得?粉粹,望着萧琳道?:“你真是糊涂至极,若不是你是圣敬皇后之子,朕就——”萧琳一言不发静静望着萧竞权,直到他盛怒熄灭,摆摆手让萧琳平身。这几日京城里正值倒春寒,萧琳还在病中?,又在殿门前风流中?跪了一个时辰有余,身子已?然?有些虚浮,梅音上前扶他一把,才没让萧琳倒下。“儿臣无能,让陛下失望了,只是儿臣实在不愿与薛氏毒妇笑脸相迎,儿臣也不认为与自己内宅女?子斡旋,这样就能安顿朝堂之事,还望父皇赎罪。”萧竞权用后宫的枕头管朝堂的招数,他是最为不屑的,他恨薛妙真,可?是他绝不愿半点虚情假意,对她?愚弄。既然?是恨,那就容不得?半点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