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衣角,垫脚看里头,栗子壳上光泽诱人。她没忍住,眼睛圆睁,嘴也微微张开,压根未曾顾及身后。
几个跟他一起的小童忽然把她往后一拉,十安踉跄几步,一头埋进了大葱里面。绿油油的大葱有插在头发里的,黑漆漆的发丝上绿油油,十安从大葱味儿里猛地抬头,惊吓到了。
葱从头上掉下来,抱葱的人赶紧把她扶稳,而后把地上掉的葱捡起来。衣袂上有泥,白色尤为显眼。
他抬头时脸上并无表情,盯着十安,慢慢把她头上剩下的绿色摘掉。低头凶那些顽童,声音是清朗的,他道:“怎么能随便拉扯人家,若是摔着了如何是好?”
“摔着了就去宁大夫的医馆。”
“宁大夫照顾这个姐姐。”
“你都二十多岁啦,咱们长善巷的男子像你这般年纪都成婚啦!”
……
十安一怔,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立即退后几步。原来是有心的,小孩子可真是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店铺里的老夫妇给十安装栗子,闻言一笑:“都是小孩子,好心,宁大夫别和他们讲道理了。”
宁大夫单名一个寻,字行之,生的一副冷淡模样,眉眼不及宋三少爷的雅致,却也长得灵秀。他穿着白袍子染了灰,乍一眼看去,便是风尘仆仆,背上背的药筐里已经置满了药材,上头压了一根大萝卜。
“姑娘,这是你的栗子。”
十安道了声谢,看也不看这个男人,抱着栗子匆匆离开。身后似还有到视线,落在身上发烫。
到了人多之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昨夜定然是受刺激多了,以至于今日心跳竟如此之快。
路上她还吃了碗小馄饨。
明日花朝节,街上的小娘子都多起来。城里的各个庙宇道观如今最香火最盛。往年只有童子试跟乡试的时候庙里香烟成雾。街上有卖小鱼小狗小王八的,也有卖花花草草的,因着要过节,价格大幅往上头提,十安坐在路牙子上面晒了会儿太阳。
到了日中时分人里面跑了几个闲汉,见方向乃是松石县的县衙。
今日县令放了放告牌衙门的头门跟仪门大开,闲着慌的便要去看看热闹。头门前的空地上塞满了人,十安瞧着人多,挤不过去,推攘过后堪堪挤出半截身子到对面,忽觉得下面一热。
她扭头望过去,被人给一脚踹了出去,宋三公子面无表情把她往旁无人巷子里拖。
“少爷怎么在衙门里面?”
“我自然来告状的。”
宋景和等着放告牌有些许时间了,跟着陈岁然送了呈词。
出来正好看见她呆头呆脑的在人群里,本是要带她一起走,末了瞥到她下面的一抹红,顿时眉头一跳。
人群里那么多双眼睛,宋景和沉了脸,挡在她后面,寻着无人巷子把外衫罩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