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和接过她赏赐的玉之后,有人从长公主身后走出来,声音柔柔弱弱,可见正是他那位流氓舅舅。宋三少爷未曾抬眼,便听得他说:“长公主恩赐,还不谢恩。”
“都说外甥像舅,初时我没觉得,现今倒有几分。”孟长澜对他招招手,笑道,“跪着多累,过来。”
那只手骨肉匀称,淡粉的指甲修剪圆润,手指纤长,指腹有茧。
宋景和闻言上前,被她捏着下巴,抬起头就看见陈岁然木着一张脸,毕恭毕敬站在她身后。
“跟你一样俊。”
孟长澜松开手,满意道:“青年才俊,不过就是这般。你我的缘分如今才开始。不瞒你了,我此回来松石县,就是来等着你。你舅舅求我帮他找个人,我心善,便花了好多人力去南面寻。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是英国公府上的,从前你是庶子,不得人重视,往后可就大不相同了。”
她斜靠在椅子上面,细说道:“找你时折损了几个人,他们皆是追随我多时的人了,日后你要还。”
宋景和垂眸,黑漆的眼眸里神色莫变。
“宋景和,英国公的第三子。你既是岁然的外甥,我自然会抬举你。只盼着你能帮我做些事情,好让我有个便利的手脚在大燕实现一些报复。”孟长澜不再自称本宫了,语气里也添了一丝疲倦。
毕竟逆水行舟,风险浪高。
孟长澜:“你回去罢。”
宋景和跨出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海水朝阳图前,陈岁然搭在了长公主的肩上,两个人有说有笑,不多时又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从后转进来,似乎是松石县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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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客栈的路上节日里祥和氛围渐将之前肃穆压抑之感冲散了些许。因着他生的好,路上怀里叫人丢了许许多多的花,姹紫嫣红,花香四溢,花瓣上尤有露水。
他看见十安时十安没有看见他,此刻穿着青布袄裙,鬓上别了一朵春花,望去只觉鬓如云,腰似柳,一点微黄添新色,衬出娇俏来。
她在吃午饭,店里是卖面的,热腾腾的锅里捞起一挂面,清水里一颠再入碗。十安抓着筷子,对面坐了个大夫。
他吃相倒是文雅,穿着一身洗旧的白衣,偶尔微微抬眼看着对面的十安。
十安一心一意吃面,面颊染绯,吃烫了居然还吐舌,是狗吗?宋景和冷眼旁观,未几怀里又添了一摞花枝。
他慢慢走过去,屈尊坐在了十安身边,挥了挥衣袖,一摞花隔在了桌儿中央。
“吃什么这么投入?”宋景和瞄了眼,是羊肉盖头,微微笑,“吃得这么快,烫着了罢,慢点,可没人和你抢。”
他说罢也叫店家来了一碗面。
对面的宁寻看他先是一怔,不知这样的男人时从何而来,生的斯文清隽,在十安面前竟还是这个态度。但想一想也明了,兴许是她的主子。
说到底,还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