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皇上还是不信我?”容嫔痛心疾首,无力的跪在地上,比起这些人对她的诬陷,皇上的不信任才更让她绝望。
“皇上,容嫔岂会如此愚蠢,这样一来,不是人人都会怀疑到她头上?”良慎慌忙为容嫔辩解,唯恐皇上盛怒之下做了错误的决断。
“她愚蠢吗?她只要一口咬定是乳母做的就好了!容嫔,当年你与丽妃发生争执导致大公主早产朕还未与你计较,三年了,没想到,你还是对朕的儿女如此容不下!枉朕赐你封号为容,真是愧对朕的心!”奕詝全然不顾他人说什么,将失子之痛全算到了容嫔头上。
“皇上三思!此事只有乳母和容嫔在场,二人各执一词,需得好好审一审,不可匆忙做决定,免得冤枉了无辜之人!”良慎更加焦急,走上前跪在奕詝面前。
“审什么审?审明白了又能还朕的儿子一条性命吗?容嫔和乳母都脱不了干系,通通给朕斩了!敢算计到朕的儿女身上,但凡牵扯其中的人都休想活命!朕倒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再算计朕?”连日疲倦,加上今日丧子,已令奕詝精神崩溃,他管不了这么多,只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皇上!”良慎跪走上前,抓住奕詝的袍角,说道:“皇上伤心,我感同身受!只是,皇子的性命是性命,奴才的性命也是性命啊,何况容嫔是一宫主位,岂可这样草草结案?退一步讲,就算容嫔和乳母死不足惜,可谁能保证皇子遇害的背后没有更阴险之人的操控呢?若被真正的歹人逍遥法外,皇子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奕詝紧紧咬着牙关,两道横眉似乎凝着人世间最为冰冷的寒霜,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做着艰难的决定。
“那么,依皇后所言,当如何是好?”片刻,他冷冰冰的说道。
“皇上若要解恨,可打可罚,可好歹留着她们一条命,总要将事情查清楚为妥!”良慎说道,她之所以这般坚持,只是因为直觉告诉她,懿贵妃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懿贵妃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人群之中抹着眼泪,不因皇上的决断而觉得爽快,也不因皇后的劝阻觉得忧心,仿佛此事,真的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好!”奕詝咬着牙说道:“朕尊重皇后的意见,只是,不论你二人是何人作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容嫔暂时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关押宗人府候审!乳母,打一顿关到慎刑司去!”
良慎震撼不已,这样的惩罚对于容嫔来说,无异于太过残忍。只是,她已仁至义尽,不能再得寸进尺去求情了!
“皇上,你还是不信我?”容嫔绝望的爬到皇上脚下,紧紧的攥着皇上的袍角,苦苦哀求。
“你要朕如何信你?”奕詝愤怒的将袍角从容嫔手中拽了出来。
“皇上,若是她,你还会这样吗?”容嫔红着眼睛指了指一旁的良慎,“若是皇后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会选择相信她的吧?”
“事到如今,你还在嫉妒?”奕詝更加生气。
“同样的事情,若是她,你便信,若是我,你便不信!皇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换您一分真心啊!”容嫔声嘶力竭的哭喊,那样的绝望令良慎的心颤抖不已。
“多说无益!来人,将她拉走!”奕詝不再愿意多看一眼容嫔,不再多看一眼这个无怨无悔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女人!
良慎忽然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在她心中最深情款款的男子,在别人面前,确是这般的薄情寡义!若在这后宫之中,除了自己还有人是真心爱皇上的话,那便只有容嫔了!
因为太爱,容嫔的手抓的太紧,反倒一次次伤了自己,将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玉妃一路被人算计利用,降为了与奴才无异的官女子!而她依然无怨无悔的爱着,因为太爱,她复宠以后没有安享荣华富贵,依然像一个卑微的奴才一样伺候着她,最终,还是因为太爱,不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最终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皇上对她,却一直都是冷淡如冰,高兴便叫来伺候,不高兴便弃之如敝屐,一旦风吹草动,他对她连一丝丝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凉薄无情,实在令人心寒!
叶赫伊尔根觉罗·落玉,咸丰元年进宫,事君八年,苦恋八年,最终却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良慎叹息着留下了哀伤的泪水,她恐怕是这宫中最可怜的女子了!
侍卫上前来要带走容嫔,容嫔凄然一笑,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奕詝。
“不劳皇上的人动手,奴才自己走便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皇上,愿皇上江山永固,万寿无疆!”
容嫔跪直身子,深深的叩了一头,眼泪扑簌簌落在地上,如她一颗错付的痴心,碎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