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年轻小伙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客栈,还和掌柜的极为友好的打了招呼,一切都那么娴熟自然。可一入屋,他便紧闭门窗,静耳聆听,片刻之后,确定无人窥伺,他摘下覆盖在脸上的易容面皮,露出一张标准的中年男人脸。
李善长看了一眼手中的人皮假面,冷哼一声,直接将之化为灰烬。随后又取出一张新的戴上,试着清了清嗓子,使声线变得沙哑,随后后背驼起,全身骨头发出阵阵脆响,不多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做完这一切后,李善长模仿着老人才有的神态,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茶,没有去喝,而是用食指轻轻摩擦着杯身,陷入沉思。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李二没有把那小子引到指定的位置?还是说除了李二外,又有其他人碰了那叠银票,又或者是……”
老人闭着眼睛,外人看上去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的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就算那人没有追去,他也不会让李二继续活着。当初绘制灵符时就定下了禁制,一旦李二以外的人触碰到那叠银票,就会立马引爆,李善长不会允许自己留下任何一个破绽。
只是少年安然无恙地回来让他始料未及,那样凶险的环境,即使是一名一品境的绝世高手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吧?
“难道是仙人境界!”
李善长赫然睁开双眼,心头一颤,随即又很快打消了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全天下有几个仙人?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名动一方。就连十人榜上也不过区区四人,就算有些名声不显,喜欢隐藏行迹的,他也心中有数。魔教教主南宫七夜算一个,天剑盟那位不出世的裴家老祖裴灭也算一个。而因为天机老人当年的一番闹腾,现如今南岳和北莽的皇宫里应该也各供奉了一位,虽然不一定真能起到震慑作用,可也能给两位平分天下的君王一点心理安慰。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方势力能有一位仙人坐阵,更何况还是一个刚成年的臭小子,说出去也不可能有人信。
李善长收回思绪,低头看了一眼,杯中茶已凉透,他端起一饮而尽,入味苦涩清寒,不觉嘴角冷笑。
火中取栗的事还是让给别人来做的好,隔岸观火才是他的本事。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打算唱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正好趁此机会,除掉那两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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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渡城外,三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白日炎柱升起的地方。男人腰挎菜刀,妇人手持铁勺,虽貌不惊人,可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恶人。不过此时,金银夫妇却都极为精恭敬地跟在一人身后,不敢有半分造次。
“那只老狐狸,做事向来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察觉,怎么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屠村,又是在天渡城外放肆。”
黑袍男子观察着周围遗留下的痕迹,低声说道
妇人银砣毕恭毕敬地回答:“想来是真的急了,也顾不得隐藏身份。毕竟再精明的狐狸,也玩不过像您这样的猎人啊。”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什么猎人,而是魔教圈养的一条狗,一条守门的疯狗。一旦认准目标,无论对手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追上去死死咬住,直到对方彻底断气为止。
黑袍男子说道:“李善长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人,从入教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出那只老狐狸有异心,不过因为他灵符师的身份才让他多苟活了几年,没想到他真有胆子叛教逃离。”
银砣说道:“这次有护法您亲自出手,谅那老东西也跑不掉。”
“老东西?”
黑袍男子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
金银夫妇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金秤小心问道:“护法为何发笑,可是银婆子说错了什么?”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你们可知李善长是几岁入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