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早,”有少年走近,双手撑上他书桌,眼里含着笑:“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杜寒霜的变化,他的眉眼变得柔和,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仿佛冰雪尽溶。
“是什么?”
裴少白站在他课桌旁,把校服口袋翻出来,倒了他一桌子的糖,苏逸淳认出这是上次杜寒霜给他的那种橘子味的糖。
他隐约觉得心口发涩,苦味从舌底泛起,一直漫到心口。
原来给他的一颗,只是回忆故人的存在。
他以为那颗糖里藏着的是月色和春阴,如今咽下又反刍,才尝出来是春天烂掉的樱桃渣滓味。
夜间霜重露浓,杜寒霜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偶然接到朋友电话。
“喂,怎么了?”
“我操,我操,你知不知道裴少白要回来了?无语了你怎么还和没事儿人似的啊?”
“…你说什么?”杜寒霜情绪少见地激动:“少白要回来了?”
“三天后回来吧好像,”朋友在那边顿了顿:“你来不来接机啊?”
“我…”他生出些迟疑和犹豫,又被朋友骂了一顿:“你别装了啊,你那点儿心思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隔了这么久不想的慌啊?”
“…那我去吧,只是朋友,别翻那些个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挂了电话之后,杜寒霜难得的有些迷茫。
他十五岁丧母,父亲和他关系平淡,没有人管他,他就只好自己为自己做好全部的打算,十八岁从军,后来离开部队回来经商,他好像什么都有了,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的孤寂是冰霜,偶尔在感到与周围格格不入时,便偷取年少时的夏末心动来聊以慰藉,燃一捧不灭的小火苗。
可是时过经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台灯微闪,唤回他的思绪,杜寒霜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下楼去厨房里接了杯水,却意外从厨房窗户向外看见花园里有明灭的火光。
秋日的昼夜温差很大,他披衣出门,毫不意外地在秋千上找到了抽烟的苏逸淳。
“这么晚不回去睡觉,跑来抽烟?”杜寒霜见他穿的单薄,便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肩上:“不是把你的烟都缴了吗,哪来的?”
“找同学帮忙买的,”他吐出一口烟圈,看向身旁的男人:“来根吗?”
杜寒霜伸手接过他的烟,苏逸淳从口袋里掏出火机帮他点着,点着了之后,他又轻笑一声:“如果是情人,要求抽烟的时候,点烟会用巧妙的手段,像是撒娇。”
“什么手段?”香烟被捏在指间,烟雾盘桓着向上,像一对鸳鸯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