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梧手拿医书背靠黄花梨竹节纹圈椅,听着马蹄动静便急忙起身,连医书也被她随意撇到椅座上。
刘老三被忽然出现的谢清梧拦住去路,想着若是不成便要赔付一大笔银子,他也急了,“姑娘你可知晓哪里有能给马儿瞧病的医馆?”
刘老三实在心急,他做马车营生的那匹马从小便是到处磕碰,许是它体质好,又是自家养的马,田野山林到处放养,就算真伤到了,也就稀里糊涂的上了点土方子,不出三日便也就痊愈了。
可现在他手里牵着的这匹马可就不同了,贵公子家的良驹,即使把他自己给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何况他这一把年纪了,还有哪家愿意买这么个没用的人回去浪费粮食。
至于。。。。。。
这个姓五的随从,刘老三看了眼身旁高大威武的男子,也是指望不上。
从他见到这人开始,就没听到过他说半个字,先前他问这人名字时,也是伸出五个手指给他看。
于是,刘老三想当然地认为,那公子的这位随从是个哑巴。
估计是出生时落下了急症,一来二去才被那青衣公子收了做下人,刘老三自认通情达理,三两下就将这位“姓五的随从”其身世给剖析了个清楚,偏偏他还没个姓氏,主人家居然也潦草地给起了个数字名儿。
谢清梧打量一眼马匹,又瞧瞧她那低矮不算结实的医馆,实在是不敢想,若真是让这马进来了,她这辛辛苦苦布置的医馆,岂不是要成一片废墟?
“跟我来吧。”谢清梧也没问这马伤到哪里了,她指了个方向,“走后门。”
虽不知这姑娘是什么人,既是从医馆中走出来的,大抵也有几分本事,“好嘞。”
刘老三顺着这姑娘指着的方向看去,两个铺子之间有一条空道,用眼睛丈量,看着倒是不算狭窄,一人一马并排走瞧着也行得通。
谢清梧在前面带路,刘老三牵着马跟在后头,邬立却是仍旧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穿过巷子,刘老三大老远就见着一个干净的马厩,角落里还有一个木屋形状的鸟舍,搭在青葱的藤蔓中间,若不是刘老三自小生活在村里,一眼看过去还未必能瞧见。
“姑娘,这医馆的大夫在何处?”刘老三鼻尖一嗅,闻到了几种药草的味道,心中便再无先前的慌乱,语调也跟着上扬,“他可是善于医马?”
“我就是这逢春医馆的大夫。”谢清梧没看刘老三,兀自蹲下检查马匹伤势。
“姑娘。。。。。。”刘老三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随即又想到这大半天也没见其他人出现,“您没开玩笑吧?”
他打了几个哈哈,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但谢清梧并未觉得半分不适,这种质疑又不是第一次,她没说话,仍旧安静地做她的事情,但这话毕竟好长时间没听到了,思绪飞散,不由得想起些旧事。
大概是十二三岁时,谢清梧下定决心要学医,说与家中长辈,但无一人同意,可她倔强,自己为什么不能学?
母亲要求的女红,父亲私下请的先生要求的课业,她做的不比任何人差。
事事都做到了极致,为何还要阻拦于她?
谢清梧找他们理论,母亲见她喜欢,软磨硬泡下还是同意了。
可父亲在朝中任职,思想古板,说什么看病一事男子做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子就该待在家中,往后寻个好姻缘到了年龄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美满的好日子难道不好么,何必和男子竞争找不痛快?
谢清梧不认同这话。她从小就在父亲的书房中耍闹,见着什么感兴趣的就翻两下。
她也聪明,见下人常常到书房中洒扫,便借着监督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