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圈微红,他道:“商雪袖,你不守约,不是说有话对你说么?”
商雪袖笑道:“是说万寿节那次么?可是又没有进宫献演,后来事情多,倒给忘了,也值当你特意追来么?有什么事写信也是一样。”
“不一样!”
商雪袖愣了一下,她鲜少见到徐碧箫这副模样,或者说,徐碧箫经常对别人如此,但对自己,却很少这样。
徐碧箫眼圈又红了红,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了一样,却仍是不甘心的道:“有些事情我要亲口跟你说。”
“那便说吧。”商雪袖缓声道。
徐碧箫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皇上遇刺。”
他似乎怕商雪袖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急急的道:“这消息捂得严实,我也是今天才刚刚抠出来一点儿。”
商雪袖终于反应过来徐碧箫说了什么,她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徐碧箫伸出了手扶住了她。
她的身体微微轻颤,双眼急迫的看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一双什么都会说的眼睛,已经问了很多。
徐碧箫不再为自己多说什么,只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掏了出来:“万寿节之前就遇刺了……只是捂得严实,宫外面儿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神色凝重了起来:“剩下的,是我猜的,最近连续十数天文大人都是宿于宫内……圣上……怕是不好了……这是要……要托孤了……”
商雪袖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茫然的摇着头。
嘴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在刚才……那个由他派来送药的人还说皇上一切都好……可她想,或许阿虞骗了她了。
这一年的上京,那诡异的氛围,冷清的生意……商雪袖苦笑了一下,她竟然还在想戏班子的生意。
商雪袖的眼泪在一声她以为的苦笑中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很多年前,她想过她会死啊,她会再也见不到他。
她虽然与他天涯相隔,再不能团圆,可她若回头,他应该、也必须永远的在那里啊!
一句怎么会,一句为什么,让她去问谁?
她站直了身子,推开了徐碧箫,在徐碧箫还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翻身上了徐碧箫的马,双腿一夹,向北疾驰而去。
这变故太快,徐碧箫伸手张嘴,只“喂”了一声,那马已经行的远了。
商雪袖要去哪里,他知道。
可他拦不住。
如同多年前的他不曾亲眼见到可却如同亲眼见到的一幕,商雪袖是怎样凭着一腔孤勇的爱意去往上京。
徐碧箫抬头看着天空,江风阵阵,他也不再是那个不懂心意却天涯相寻的少年。
一群鸟儿飞过,一下子闯入他的眼帘,又冲出了他的视野。
一如他曾经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的事,在他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未能说出口的话。
若他先说出口的是他对她的那份情意,会不会被接受?
可他却不能这样做。
徐碧箫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语道:“罢了,谁让我是个君子呢。”
他跺了跺脚,又道:“真是傻透顶,这样就算是回去,难道就能放你进宫?你进了宫,圣上万一有个好歹,你会被那群女人活殉了!”
他暴躁对着旁边儿呆立的渡口杂役,跳脚大骂道:“没看见小爷的马被人抢走了吗?有快马给爷牵来一匹!”
看着那杂役呆立,他从腰间掏了一张银票重重的拍在他胸口,道:“快去快去!如果我追不上我的马,我就让你们赔!在这里竟然还能丢马!”
那杂役很无辜的心道:“你明明和那位娘子认识……”又看了一眼银票,这才转了笑脸道:“爷!您等着!小的就把马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