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实在是疲惫,苏缈暂且不问了:“回营地吃点东西再说吧。”待回了营地,填饱了肚子,程昇才?将?来龙去脉一并?告知。原来,他们几天前出发的时候,就被刘知州盯上了。那狗官派人跟上程昇几人,好言劝说,称要重用?他们。程昇哪里看不穿,不屑道:“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孩儿?差不多。街上闹事那日,我斗胆站出来说了几句,不想竟博了好名声。狗官要我留下,无非是要借我树个好官形象,堵悠悠众口。”可程昇但凡有点抱负,就不会想在刘知州手下,一起鱼肉百姓。再有全州淮南王可能登基的消息传来,自然是铁了心要走。不仅他铁了心,他这三位同行的朋友,也都打定主意与程昇同进退。说起淮南王,程昇感慨不已:“当年?,太|祖就立长还是立贤摇摆不定,最终立了长。若当年?立的是淮南王,何?至于江山倾覆。”苏缈那日已与秦少?和聊过这些,再听他说一遍,仍觉得惋惜。好不容易平定天下,结束了百年?战乱,休养生息不过十年?,却因传位平庸之子,面临二世而亡。程昇沙哑着嗓子,坚定道:“淮南王如若登基为帝,必定招贤纳士,我等愿择明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正死?也不会跟刘知州的。眼前这几个人,倒也很有读书人的骨气?。苏缈早在一旁观察了片刻才?动的手,便知没有救错人。这几人经那一通折腾,已人仰马翻,嗓子也都哑成?了鸭子。苏缈没跟他们多聊,简单说了几句便由?他们休息。钟曲早已善后回来,正靠着树小憩。几匹马远远拴着,没什么响动。人和马,都安安静静地休息着呢。她往火里添了些柴,松了松火堆。抬眼,望向前方空地,那里有一抹似有似无的青色影子。打回了营地,妖皇就独去了那边杵着,未有一言。尽管这位平日里就总是寡言少?语,但眼下的寡言却与平常不太一样?。苏缈把火烧旺后,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这点动静,岂能瞒过他的耳朵,可妖皇并?没有回头看看的意思。“尊上生气?啦?”苏缈凑上前去,舔着脸细细瞧他。他没吱声,垂着眸子,也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很明显,就是生气?了。当时,苏缈把柘汁递给程昇,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便瞧见?他那张脸瞬间沉了下去。墨盘子打翻了似的。“我一时找不到水,只能把柘汁给了他们咯。”苏缈口吻柔软,有些心虚。“尊上万金之躯,亲自买了回东西,便送了我柘汁。我实在是有负圣恩,若尊上要罚,也是我该的。”他仍不开腔,不理她,也不罚她,像一尊会呼吸的石雕一般杵在那里。好重的闷气?。苏缈一时也没了主意。谁的心意都不该辜负,更何?况还是堂堂妖皇,他纡尊降贵的,这心意便似被渡过金,万万不能辜负。她当真是脖子又痒了,偏偏辜负了。怎么说都化解不了他的怒气?,苏缈只好蹲下,扯了把干草,仔细编起东西。她也不说话?,她就陪着。时间幽幽流逝,安静的夜,只闻得不远处小溪流淌的水声。青衫轻轻摆荡。苏缈抬起眼皮,还以为他回头了呢,原来却是看错。他依然背对着她,晾着她,气?着她。终于,一只草编的鸟儿?完成?了。苏缈这才?好意思凑上去,厚着脸皮说道:“虽这不是我第?一次编鸟儿?,但这是第?一次编了送人。尊上要是看得上,收下了,就当原谅了我。若是看不上,丢在地上踩烂它,权当出出气?,可好?”终于,他侧了小半张脸过来,冷飕飕的眼神打量了眼那草编的鸟。她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干草,勉强编出来个玩意儿?。她不说是鸟,还以为是只鸡。妖皇脸色平平,依然金口不开。苏缈脸上堆起笑:“尊上是最宽宏大量,体贴下属的,纵我不堪大用?,您还总替我生火取暖,疗伤去病。”瞧他脸色稍有松弛,忙又往下夸道,“今日莽撞救人,还是尊上帮我善的后,不然以我这猪脑子,定又惹出什么祸事。”妖皇脸色稍霁,这才?幽幽地道了句:“还有呢?”他终于肯开腔,苏缈岂敢不抓住机会。“还有替我出气?,长佑寨的那次,被绊倒的那次……我说要离开雁山,尊上也是随我。对属下如此宽宏,世上只怕没有比尊上更好的,嗯……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