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饭菜要紧着吃,也?得多进山打野味填补。厨房里还放着野鸡、野菜、野果子,想必都是这些逃难的百姓去弄回来的。柴屋堆得满满的。水缸也?灌得满满的。每个人都在用力地生活着。苏缈轻踢了曾书阳一脚:“吃饭了,帮你舀一碗?”“哦,”少年慢腾腾地爬起来,“不吃了,我再熬个绿豆汤,这天儿怪热的。”苏缈舀了碗粥,给秦少和送过?去。最初几日,大几百逃难的百姓涌上山,弄得门派里头乱七八糟。什么事都要秦少和拿主意,他疲劳太过?,也?就身体?欠安了。眼下理顺了,才将事务丢给陈慕之打理。刚进门,就听?到几声咳嗽。“我既然回来了,师父就多歇着,万事还有徒弟们?。”秦少和摆摆手:“不碍事。”喝口茶润润嗓子,抬眼看了看她,道,“倒是你,听?宋丫头说,你练功操之过?急,险些走?火入魔。”苏缈刚把碗放在他桌上,手腕便被秦少和捏住。他号了阵子脉,才松了脸色:“还不算太严重。你自己?好生调养,切不可?再乱来。”苏缈:“知道了。”秦少和端起碗尝了口咸淡,盯着碗里头,浅浅地叹了口气。“野猪肉?”他眉头皱起,说。“野猪肉不好么?”师父神色黯淡,摇了摇头:“上回打的那野猪,四个蹄子,为师一个没啃着,唉……”苏缈:“……”秦少和慢悠悠又喝一口粥:“珠丫头一个人,吃了仨!”苏缈:“……”她一时不明?白,师父到底是在惋惜那猪蹄,还是在惋惜玬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训过?曾书阳。现在大军压境,似乎也?没那心情去计较别的事情。苏缈等秦少和喝完了粥,说:“师父,关于?退敌,我有个想法。”……湘临城。知州衙门已?改成了军政要所。此时此刻,李威正?发火中。他狠狠将账册扔出去,一巴掌拍得桌子摇摇晃晃。他奶奶的!刘锦山名下的财产远比料想的少。先前这刘锦山想贿赂买命,他还真以为这混账有那么多银子。谁料到,都是情急之下编出的数。这狗官,不,叛国贼!居然已?提前向敌军送银保命,企图开城迎敌。家中搜刮来的金银,早已?搬空。原想抄了刘家,银两充公发作军饷。不曾想到,抄出来就这么点儿银子。不止刘锦山,其?他官员为了保命,居然也?伙同刘锦山资敌。如今朝廷两面御敌,国库又并不充裕,军饷未必能及时发放。若是因?此乱了军心,这城还怎么守。来通州前,他便与?陛下商谈过?军饷之事。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抄了当地贪官,这半年都不需朝廷为他的军饷抠银子。刘锦山贪赃枉法,这事儿陛下心知肚明?,因?此也?许他这么办。可?现在,李威被气得头疼。他抱着脑袋,着实是恼火得想鞭他刘锦山的尸。上哪儿去弄点儿军饷好呢?正?发愁。“将军,外头有一女子求见。她说她姓苏,有退敌良策献上。”传令兵突然进来,如是禀报道。李威抠脑袋的手一顿。退敌?能守住城门就不错了,还退敌……敢说这话的,不是大才就是疯子。还是个女子?疯子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擒贼擒王李威虽然心中泛疑,却并不敢放走任何一个良策。“快请进来!”若真能退敌,军饷的事不也一并解决了!他忙站起身,拍拍自己紧绷的脸。苏缈一路进到大堂,远远瞧见那位李将军正拍着脸。想是近日劳累,眯不了几回眼,人已疲乏得很。李威一见到她来,便是一愣。“你、你是那个?……”迟疑中,他的双眼突然闪出精光,“那个?半妖!”“将军认识我?”对方认识她么,倒让苏缈诧异了。“岂敢不认识,若无女侠侠义之举,岂有?如今向?好局面。”李威喜出望外,指了指座椅,“请坐。快上茶!”他这一脸喜色,毫不掩饰。这个?半妖很是不凡,今主动献计,简直是雪中送炭。陛下与他谈话时说过不止一遍,若此女不是半妖,必已破例启用为官。到底心头惋惜,陛下还曾亲作了苏女侠画像一幅。不巧,他有?幸瞧过一眼。现?下见到真人,李威更明白陛下何以叹息不已。这个?女子虽谈不上绝美,却自有?一股子韵味,清冷之中藏着抹温婉,温和之中又?隐着抹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