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昨天呀……昨天十点来钟天就阴起来了嘛,我们怕下雨把锅屉淋脏,所以早早把炉子撤回屋……后面,后面好像就没什么生意了。”
厉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好像没有?”
他说着把举出去那半只隔夜包收回来,自己抽张油纸包起来揣衣兜,横眉立目威胁:“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我看案子说不定和你们有关!这半个包子就是证据。”
包铺夫妻脸色大骇,男老板急声辩解:“长官没有呀!我们怎么可能……哦哦!我想起来了,昨天关门前,有个推销万国券的银行小开来买了四个包子,然后我看见他去敲霍家大门,但是霍大奶奶没出来给他开门,他就转身进了对面那家烟馆。”
厉海两条剑眉下意识往起挑了挑,表情和气些许:“你跟他很熟?连他干什么的都知道。”
男老板连忙摇头:“他对我推销过万国券我才知道,但是我哪有钱搞投资?后来他偶尔过来向霍大奶奶推销,就是这样而已。”
老板娘忽然满脸厌恶出声:“什么推销,是来幽会的,姘夫,小白脸。”
男老板表情不悦,拿手肘拐自己老婆:“别瞎说,你看见啦?”随后对厉海剖白:“寡妇门前是非多,您别听婆娘胡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娘冷笑:“庭庭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不是她老公?”
男老板恨铁不成钢:“哎呀!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把你们知道的,关于那个银行小开的信息全都告诉我;姓名、住址、在哪上班。”厉海一边说一边摸衣兜,想找个什么东西收集信息。
正经探员都会随身带记事本、走珠笔,厉海今天到巡捕房报到时,他哥也给他配发了一套。
厉二少嫌揣兜里沉甸甸的不舒服,转头就扔给了小跟班。
老板娘看他像浑身刺挠一样挨排摸衣兜,转身从案头挂的记帐本上撕半页纸,连同记帐用的铅笔头一并递过去:“长官,您是用纸笔伐?”
厉海连忙点头道谢:“对对,你们快说一下那个银行小开的情况。”
——「林玉、中亚银行、柜台经理爹、无业、代卖洋债券」
厉海一边潦草记录一边小声嘀咕:“林玉,跟林黛玉差一个字,长什么样啊?”
包子铺老板:“个头不高,细眉细眼蛮清秀的,皮肤挺白,梳刘海头。”男老板说到这里突然莫名其妙笑出声:“我也没见过林黛玉啥样,但瞧那个林玉的脸面长的是有点女子样貌。”
“二刈子?”厉海揣起小纸条,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又嫌弃的讥笑。
男老板却好像他乡遇故知,脸上扬起惊喜笑意:“长官,您也是北方人呀?”
“二刈子”是北方话,多指长相举止不够阳刚的男人,沪城话一般讲“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