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诗班依旧冗长虔诚的吟唱,唱着玛利亚的纯洁,唱着耶稣的受难,唱着人类罪恶的灵魂。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裴澈眼前的一点微光,冰冷的指尖落在裴澈的前额上,然后沿着眼角眉梢冰冷而下。
裴澈的回忆已经被这个冰冷的手指打断,他颤抖着伸出手慢慢的把这根手指握在掌心里。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淡成背景,灯烛摇曳成暗黄的暖泽隔绝出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小世界。
裴澈叹息一声,一路踽踽独行的疲惫全部涌上来。
“裴澈。”常飞低哑的呼唤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尾音儿却带着丝丝颤抖。
裴澈张着嘴看着常飞,似乎在理解他说了什么。
“裴澈,我终于找到你了。”常飞的眼泪汹涌而出,流向了西伯利亚的冻土。
裴澈的心脏在惊鸾,常飞的眼泪像高浓度的硫酸,瞬间瓦解了裴澈故作的坚硬,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崩离塌方。
把额头抵在常飞的手上,裴澈一遍又一遍叫着“常飞,常飞,常飞。”
两个人从教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路灯散发出暗淡的光晕,斑驳了雪地一层又一层。雪,已经停了,西伯利亚刀割一样的寒风卷起屋檐上的雪屑在天空在舞成一片风光。
裴澈和常飞并肩走在雪地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他们同样手插在口袋里,灯光投在雪地上的背影却分外相似,那是卸去重担的轻松模样。
推开一家餐馆的橡木门,铃铛在空气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围着蕾丝花边围裙的女招待用俄语问他们吃什么。
裴澈的俄语说的低沉而美妙,点了姜饼黄油面包烤鱼肉酱茄子,他给常飞要了一杯烈性的vodka,自己则是一杯热可可。
裴澈把酒推给常飞:“喝一点,驱驱寒气。”
辛辣呛人的酒液流到胃里引起一阵灼热,常飞猛烈的咳起来,裴澈紧张的看着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常飞咳着咳着就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渐渐的笑出了眼泪,却一直笑着流着像忘了关的水龙头。
裴澈绕到他身边伸手给他拍着背,一个劲儿问“常飞,你没事吧?”
常飞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握住裴澈的手,一张脸憋的通红,他说:“裴澈,我太高兴了。”
因为高兴,所以想哭。
越是激动越是怀念见了面反而越是平淡,两个人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平静的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又站在天空仿佛都给冻住了的圣彼得堡街头。
常飞紧紧的抓着裴澈的手,像一个刚在人群里失落了大人才被找回的孩子,紧紧的不能也不敢再放开。
“走吧,去你那里。”裴澈抓着他的手揣在口袋里等着常飞带路。
常飞的眼睛布上不能置信的神采,愣愣的看着裴澈。
裴澈拍了拍他的头:“傻了,还是你想冻死在街头?”
常飞这孩子天天盼着吃天鹅肉,现在天鹅送嘴边儿上了,他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做梦。寒风卷着残雪落到他脖子里,冷的他一哆嗦,他拉着裴澈的手说:“走。”
裴澈住的酒店房间大而宽敞,进门后裴澈就先去洗澡,常飞呆呆的发愣,他实在是太震惊这次的神重逢了,那么多次的憧憬那么多次的失望,他设想的重逢是抱着裴澈大哭或者是狠狠的打他一顿总之会是个很激烈的过程而不是现在这样平淡而又平常的吃饭洗澡然后---做爱?
裴澈从浴室出来,常飞还保持着那个拘谨的姿势站着,裴澈腰里围着一条浴巾,把另一条扔常飞身上,“快去洗澡。”
常飞接住毛巾傻傻的呆了五分钟才说:“你不会趁我洗澡又偷跑了吧?”
裴澈上前左手捏着常飞的耳朵,轻柔的在他唇上一吻:“不会,我等你。”
常飞终究还是不放心,匆匆忙忙在浴室里冲了几下就围着浴巾出来,正看见裴澈背对着他吃药。裴澈瘦了很多,肩膀两边的蝴蝶骨高高凸起,腰线紧致纤细,臀部却窄翘饱满,在微湿的浴巾下勾勒美好的形状。
常飞心口一窒,上前轻轻的拥住裴澈,然后轻轻俯下身子从他的后颈到脊背烙下珍惜到心痛的细吻。
裴澈的身子一抖,杯子里的水泼溅而出,他转身和常飞面对面,伸出双臂就把常飞紧紧抱住,好像是再次确认面前这个人的真实性,“常飞,常飞”的呓语连同火热的吻一同灌进常飞的唇里。
思念的太久思念的太累思念的太浓思念的太满,当一旦终于有了发泄的端口,他们的热情足以燃起熊熊的大火把彼此焚烧殆尽。
裴澈抬手扔了浴巾把常飞压在床上,半撑起上身贪婪的看着常飞:“黑了瘦了也结实了,更有男人味了,却变傻了。”
常飞一个翻身就把裴澈反压在身下:“你还不是,也黑了、瘦了,憔悴了,也傻了,不对以前就傻还喜欢装逼,所以说是个傻逼。”
裴澈抬腿在常飞的小腹下面蹭了蹭:“现在傻逼给你压着你还不快行动,难道你更傻逼?”
“我早傻逼了,傻逼透了,裴澈,我们先算账,好好的把我们的这笔烂帐巴拉巴拉。”
“算账?你算不过我的,我可是选修过会计学。”裴澈边说话边摸索着常飞挺翘的屁股,身体更是和他的密密贴合着磨蹭。
“操,别转移我的注意力。”常飞翻身从裴澈身上下来,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他侧身搂着裴澈的腰,和他脸贴着脸,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裴澈嘴里:“我要先说话,这些话我攒了好久好久,一定要说给你听。”